两个人去寻薛玮,在薛府下人的带领下到了一片空阔的所在,山风毫无顾忌的吹来,阳光从流水般散落,照亮着前方湖边的一片场地。
这是谢姝第一次见到李煊抚琴。
一身白衣的男子,闲适的坐在琴桌旁,纤细的手指如蝴蝶般灵动,从琴弦上划过,带起一串美妙的音乐。
他的身子微微摇晃,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自由挥放如旷野的风。
谢姝又有那种感觉了。
那种状似剥离的,游离在世事之外的感觉。
“如此美好的一个人,可惜,只是一介白衣。”身旁的尤娉婷轻叹。
谢姝在心里回她。
不可惜的,刚刚好。
两个人刚回到尤府,尤娉婷便被尤夫人叫了去,谢姝独自一人在外面的等着,过了一会儿尤夫人出来,对谢姝笑道:“宣德公主这个月生辰,给咱们府上也送来了帖子,姑娘要跟着去吗?”
谢姝自然是不去的,尤夫人道:“那我便只带着婷儿去了。”她话说完,尤娉婷从屋子中出来,笑道:“那我便先回去预备了。”
无妄之灾
到了晚间的时候南夏方回来,向谢姝禀报之后便回去了。谢姝半依在榻上看书,灯光昏昏的,她读着书,眼前却不时的浮现出李煊弹琴的样子。
这个李大人,难道真是一介白衣么?
他那么喜欢穿白衣服,却不一定是个没官职在身的。毕竟连去银绣阁那等的地方都有人专门招待。可是他偏偏又那么的不拘一格,与朝堂上墨守成规的其他男人并不一样。
谢姝想着,拿手指轻轻的戳着自己的脸,李大人说过不让她去寻她的父母,她也听信了。可是李大人与她不沾亲故,真要是细论起来,还不如薛玮与她亲近,怎么就这样轻易的信了他的话了呢。
她想着,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心里头隐隐的有个念头,想要去见一见李大人。
不知他现在在做什么?不知,他与琴韵两个哪个弹琴更好听些?
她想着想着,自己觉出念头中的促狭来了,暗暗笑了一下,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认真的看书。
过了几日,尤娉婷旁边的小丫头过来谢姝这里玩,聊着聊着说起尤娉婷在宣德公主的生辰宴上可是出了风头了。谢姝原本就对尤娉婷有着几分好奇,闻言连忙支棱起耳朵。那小丫头说:”姑娘穿着的那身新衣服,可是连公主都叹好呢。”
这可就惊奇了,公主什么东西没见过呢?说不准只是口头上客气罢了。那小丫头骄骄傲傲的说:”公主还问姑娘衣服是在哪家铺子里做的呢。”
宫中有制衣局,在里面做事的都是上好的绣娘。能得公主的赞赏,看来是真的出色了。小丫头又叹道:”那料子,触手滑嫩,真比上好的绸缎还要好,我伺候姑娘的时候摸过,可真是舒服,恐怕比起宫中来的都不差了。”
谢姝眨了眨眼睛,心想说尤夫人为了尤娉婷可真是下了本钱了。
言语间想起了其他的事,瞧了瞧小姑娘身上的衣服,竟然还是旧日的襦裙。
南夏在一旁呆着,破天荒的没有跟着那丫头说话,谢姝有些奇怪的多瞧了她几眼,她可真是转了性了。
正说着话,门外突然闯进了了一群人,听音竟然还有男人的声音,谢姝的眉头一下子皱起来,南夏跟那个小丫头也有些慌张,谢姝坐起身子来,一群人已经赶到了棠拓院的正房,为首的是游方阁里的端雅。
端雅道:”姑娘不必慌张。府库里丢了一件东西,我们搜寻完便走。”
谢姝往一旁让了让,南夏却道:”姑娘不是府内人,这里岂是你们说搜就能搜的?”
谢姝惊了惊,她如今寄人篱下,万不曾想南夏竟然会开口替她说话,实在是感动莫名。于是她道:”说得好,什么事总要有个缘由,还请端姑娘把缘由告诉我。”
端雅被这个端姑娘的称呼噎了一噎,随后道:”还请姑娘不要为难我们,事关重大,这件事关系到大人的前程,是无论如何都马虎不得?”
“什么鸟东西,竟然能跟大人的前程牵扯上?”南夏红着脸道。
南夏平日里不是这么没有规矩的,这或许是因为护主,谢姝更感动了。
端雅冷着脸:”姑娘不同意也改变不了什么。”她一挥手,从外面走进来两个膀大腰粗的男的,谢姝吓得呼吸一滞,差点没跳起来。
“搜,搜吧你们!想怎么搜就怎么搜!”她拉起南夏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安慰她:”不妨事的,我也没多少东西在这。”
南夏低着头。
谢姝有些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你今天怎么有些不对劲?”
南夏听完慌忙的摇头,谢姝在一旁坐下,托着脸望着外面。
在书房那边什么都没有搜到,一行人又移到了谢姝居住的东厢,谢姝起身给她们让路,端雅的脸色已经柔和了很多,对谢姝道:”姑娘不知,早些时候宫里曾经赏了大人几匹贡缎,那批缎子少,听说赏完那次匠人就不在做了,也就成了孤品,谁知这回竟然在尤小娘子身上看到了。”
谢姝想起那小丫头说的话来:极好的料子,比起宫里来的也不差了。
那看来还真是宫里来的。
“那几匹料子夫人没敢用,妥善保存在府库里面,谁曾想!”端雅道。
“会不会是尤夫人送给尤小娘子的?”谢姝问道。
“宫中流出来的东西谁敢乱送!特别是是这些贵重的,穿在不相干的人身上丢了天家的面子,那是说着玩的么。”端雅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