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夫人咬紧了牙齿泪如雨下。薛玮一巴掌打在尤娉婷脸上,尤娉婷捂住脸,仰头看着薛玮:“我知道您恨我。但是我从来没有恨过您。”
她仰起头,竟然笑了起来:“您是我家里的大恩人,我从小就已经听娘亲夸您。娘亲说以后我也能嫁一个像您一样有本事的人,她就满足了。”
她道:“现在我做到了。”
尤老夫人听说尤兰自尽的消息之后,很快便带着尤父赶了过来,见到在床上躺着的尤夫人,上前便是一巴掌。
尤夫人脸上起了一个巴掌印,她没有动,只是安静的躺着。
她记着薛玮跟她说过的话:即使身死,也不会与她和离。
她的魂魄飘飘冥冥的,终于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以后不论发生何事,她都不会害怕。
因为死去的滋味的太过难受,而且,或许,事情该有转机,只是她不知道。
尤老夫人道:“你如此糊涂,怎配做我尤家人?”说完话,她向着薛玮一鞠躬:“老身对不住大人,竟然养出这样一个私德有亏的女子,老身不敢替小女求饶。大人若是看不上小女,尽管赐她回家。”
她瞧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尤娉婷:“婷儿已大,若是大人不嫌弃,尽管让她侍奉左右。”
薛玮的眸色冷冷的,以往因为尤夫人的关系,他总是对尤氏一家格外宽容,却不曾想会养出一伙残害亲友的野狼。
尤老夫人并不知道其中出了什么事,见薛玮一脸的厌弃不由得慌张,以为是尤夫人惹得薛玮不高兴,如今连尤家也记恨了。眼见就要失去薛玮这样一个尊贵的贵婿,不由的怒出心中出,走到尤夫人身边作势又要打:“我让你背叛薛家!”
她的巴掌还没有落下,一旁随侍的仆人就在薛玮的眼风下给了她一脚,差点将她踢倒。薛玮冷眼看着,回身就骂那仆人:“谁让你动手的?还不快给老夫人赔罪!”
仆人立马跪下,可是这屋子里的人,谁又不知道这是薛玮的意思,又有谁敢真的去责怪这个仆人?
尤老夫人有些惶然,一时弄不懂薛玮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听尤娉婷与她说的话,尤兰对薛玮不忠已是事实,难道即使这样,薛玮也要护着尤兰吗?
如果薛玮对尤兰用情如此之深,那她恐怕也要从长计议了。
于是她看了尤娉婷一眼,不再说话了。
尤娉婷看着一家人互相争斗,看着尤老夫人挨了打,面色没有一点变化。
经过上次的事情,她已经知道薛玮断然是不会放弃尤兰的。所以她将事情告诉了尤老夫人,只是要让尤兰明白,尤府并不是她能去之处。尤兰最好是按照她的想法来,要不然等待她的,绝对不止是这一巴掌。
目的已经达到,她上前去扶尤老夫人,低声道:“母亲,我们回去吧。”
尤老夫人挨了打,还是自家女婿的打,虽说未落到明面上,但是心中已经很不是滋味。她点了点头,尤娉婷扶着她出去,她的步履竟然有些蹒跚,不复刚来时的雄迈了。
薛玮吩咐人关上了房门,也将尤老夫人与尤娉婷关到了门外。他在尤兰身旁坐下,握着她的手道:“你我刚成亲时我曾经许诺过你,不让你受伤。如今是我失言了。”
尤夫人看着他摇了摇头,语气温柔的道:“与你无关的。”她看着门外,那是她母亲与妹妹离开的地方:“这是我的业障,连累你了。”
薛玮摸了摸她的脸:“你放心,这次我定会护你周全。大不了不要这个官便是,我们还回乡下去过我们的日子。”
尤夫人狠狠地点了点头。
谢姝原本以为很快便能从孔府出去,可是等了十多天了也不见消息,她托孔鱼去打听,原来是她父亲一事又生风波了。
大理寺又有了新的证据,谢经不止一次与太常寺寺卿、宗人府宗伯薛玮通过消息,消息内容都是关于太子的。一封封信件堂而皇之的放在公案上,无人有心去过问这些信件是哪里来的。这些信件的出现,将原本一个对皇帝不敬的罪过,一下子变成了党争,而且将火引到了当今太子的身上。
谢经公然辱骂皇帝,太子有没有参与?若太子参与了,太子一党的人又有多少卷进了这个旋涡?
一旦皇帝追究,后果不堪设想。
孔鱼在一旁安慰她:“事情也不一定就那么坏,陛下这些年宠爱如夫人,对朝政之事不怎么上心了。”
谢姝也只得先按下心头的不安。
又过了几日,府外突然有家仆来报,薛府的东春姑娘求见。
自从那日贵妃的旨意搬出,虽说谢姝被崔衍护送到了孔鱼这里一切无忧,可是想到尤夫人那惨淡的脸色,谢姝还是有些揪心。
尤夫人做了很多糊涂事不假,可在薛府时对她的关心也是真。
东春进了孔府,没有与谢姝寒暄,跪下道:“谢姑娘救救我家夫人吧。”
谢姝让她不要着急慢慢说话,东春喝了些茶水,脸上愁云不散,哽咽道:“姑娘,夫人与大人和离,小娘子就要嫁进薛府做正室夫人了。”
谢姝有些惊讶,她知道尤娉婷对薛玮有意,可是薛玮与尤夫人感情甚笃,又怎么会轻易休妻?难不成真的是被贵妃的诏书吓到了?
她问道:“你家大人的主意?”
东春摇了摇头:“这是夫人的意思,大人是不愿意休妻的。”
谢姝更不解了。
东春接着道:“尤府老夫人说若是夫人不答应,她就撞死在薛府门前,夫人也不必替她收尸了,就扔在府外喂狼就是。姑娘知道的,我家夫人素来仁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