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说出口,指不定还会被他以为是故意在告状,如此一来,倒是不如不说。
苏妧连头都没抬,回应陆砚瑾的,还是方才一样的姿势,一样的动作。
陆砚瑾眉心拧起,“本王在问你话。”
声音威严,不怒自威。
苏妧缓缓抬头,眼尾染上一片的红晕。
这副模样落在陆砚瑾的眼中,她眉眼中有着化不开的委屈,许是哭的太久,杏眸倒是很亮,眼尾泛着红,下唇一直被她自个咬着,如今有些肿胀起来。
陆砚瑾黑眸暗沉,眼中危险情绪加重。
她,故意的?
苏妧带着浓厚的鼻音,朝陆砚瑾说出三个字,“我没有。”
等了许久,直等来她这么一句,陆砚瑾险些被她给气笑,“你可知人上了公堂,除了说自个没有做,还要说出缘由,拿出人证
或是物证来。”
苏妧反问他一句,“我说了,你可会信?”
从前还小,她见三姐姐养的兔子可爱,就总是去偷偷的看。
后来被三姐姐发现,她被三姐姐叫过去,那时三姐姐同她说,若是喜欢,让她拿去玩就好。
苏妧那时才到府上没有多久,以为三姐姐是真的对她好,就拿走了兔子。
回到院中,苏妧还在同娘亲说此事,还没等事情说完,就听见三姐姐哭闹的声音。
随后嫡母闯进来,看见苏妧手中的兔子,三姐姐抱起兔子就污蔑是她偷走的。
不论苏妧怎么说,嫡母都没有信。
这事闹到父亲的跟前,他指责娘亲没有管教好苏妧,又说了苏妧小时候便不学好。
后来苏妧被用了家法关进祠堂,娘亲也每日都去嫡母的院中跪着。
半月后,这事才真正地过去。
苏妧见陆砚瑾不说话,红透的眼如同当年的兔子一样。
世间之人,总是有他们自个想要庇护的人,所以旁人的话语对于他们来说,或许只是一个过场。
是非分明,谁对谁错,在他们的心中早就有了定论。
这是苏妧这些年悟出的道理,她明白,没有人可以帮她,也没有人会信她的话,所以她更加不敢去赌多年未见的陆砚瑾,可还是会同从前那般。
陆砚瑾面如冠玉的脸庞上蒙上一层不悦,可他仍旧是回答苏妧所说:“会。”
苏妧紧盯着陆砚瑾,听见他淡薄如烟的话语,似是真实,又似
是不真实。
她不知道,陆砚瑾说的是真是假,又或许只是为了骗她将方才的事情给说出来。
陆砚瑾的眼神一直落在苏妧的脸上,她面上的每一处的神情,都被他看的一清二楚。
陆砚瑾拂袖,坐在桌前,同苏妧之间错开一些距离,“每件事都有道理所在,不会因什么而改变。”
苏妧看着陆砚瑾,杏眸中有股执着尚在。
看他薄唇微张,从唇瓣之间说出,“而本王,只想知晓真相。”
苏妧在他的目光之下,仿佛每一寸的肌肤都在灼烫。
她不敢再看,想起方才的自个,只觉得太过于大胆,竟敢就想那般不管不顾地说出。
手上的刺痛还未消散,她不免朝袖中放,望着地上祥云流彩的地毯。
她方才的胆量不知从何而来,可只这一瞬,就似是换了一个人。
陆砚瑾轻叩桌面,拉回苏妧的神思来,“本王还在等你。”
他明白,眼前的人是苏勖峥的女儿,她也会同苏勖峥一般,假装逢迎,她也会说谎。
但他,还是给了她这个机会。
苏妧的手不受控制的抖,她还在犹豫究竟要不要将话给说出来,陆砚瑾先一步上前,隔着衣袖,捉住她的手腕。
被他的动作将手给扯出来,手上的烫伤已经起了不少的水泡,全都被陆砚瑾看的一清二楚。
其实不必再问,陆砚瑾也已经全都猜出。
同昨日敬茶一样,母亲的怒火没有消散下去,又一次撒在她的身上。
旧伤
叠着新伤,陆砚瑾更是看见她的手不似京中贵女的手那般纤细如凝脂。
遍布着冻疮,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伤痕,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女儿。
陆砚瑾头一回,对苏妧生出些不到寻常的意味来。
他皱眉,用不大敢相信的声音问苏妧,“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