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陈墨追问。
“就刚刚。”王杰明拎着暖水瓶一路小跑跟过来。
“我俩在开水间偶然听到两个小护士聊天,就听到其中一个小护士说,医院里有个伟大的母亲捐心脏给继女的,他的丈夫要将她送殡仪馆了,说是挑了个风水极好的墓地想要尽快安葬,可是她的亲生女儿今天早上还说要停到明天的。”
“我们听着不对劲,就凑过去问了问,果然是秦阿姨,就赶紧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陈璐拨开挡在她前面的王杰明,“我昨晚就听杰明说,白黎和她继父好像关系紧张,这件事该不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吧?”
“要是真有事儿不能瞒着我们,既然是朋友,有事儿得一起担着,更何况,白黎是我的救命恩人。”陈璐撸起袖子,叉着腰,一副下一秒就要开战的架势。
“哎,璐璐,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先别激动。”王杰明细心的将陈璐的袖子放下来,转头看向陈墨,“不过这事儿是不是得跟白黎说啊。”
陈墨点头,又看着陈璐不依不饶的样子,沉声说:“有些事要不要说,想不想说,会不会说,白黎自己决定,我没有权力代替她说些什么。”
病房里的白黎正平心静气的安抚孙可可,可可天性纯真,白黎不想将这些肮脏阴暗的事情摆在她面前,有些人就应该在天使乐园里生长的,而她不是,即便如此,她仍愿意守护。
“什么?”听到消息的白黎倏然站起,柔和的神情骤然布满骇人的冷意,“绝不可以。”
她快步冲出病房,托着刚刚恢复的身体步伐愈来愈快,小跑,快跑,一路向太平间飞奔。
太平间在地下室,即便是在连通的走廊上,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阴森冷风,门口站着几个人在交谈,一旁神情淡然的林致敬似乎在查看什么文件准备签署。
白黎用尽所有力气,猛地扑向他,一把夺下林致敬手中的文件,看了一眼便撕得粉碎,站在他们一行人面前怒目而视。
她用尽全力压住内心滔天的恨意,她告诉自己现在还不能与林致敬撕破脸,她还需要在林致敬察觉到她知晓真相之前查清楚一些事情。
来不及反应的林致敬被白黎突如其来的撞击,连连后退,后背撞到医院墙壁上才得以站稳。
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白黎,“你,你在做什么?”
陈墨同样深知此时并不是和林致敬挑明的时候,过早的挑明,只会让他会更快的将蛛丝马迹处理干净,而此时的白黎谁又能劝慰说让她忍?
他刚想上前缓和局面,身边的白黎却突然冲出去,死死的抓住林致敬的衣领,失声痛哭:“你!是你!就是你害的我妈妈,就是你!”
林致敬用力的想要甩开抓着她的白黎,可她抓的太紧,一时竟也甩不开。
面对白黎突如其来的质问,心虚的怔住一瞬,“你,你胡说什么?简直是胡言乱语!”
林致敬身旁的几人见他被一个女孩纠缠,想要冲上来替他解围,均被跟过来的陈璐他们拦下,两方一度相持不下,谁也动弹不了。
陈墨见状,虚扶在白黎身旁,看似是劝慰拉开白黎,实则将林致敬用力掰开白黎的力气全部化解。
“我没有胡说,就是你,你没有照顾好我妈妈,我出国之前你说的好好的,你说你会照顾好她的……呜呜呜……现在你竟然让她自己开车出门不管不顾。”白黎哭的撕心裂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全部抹在林致敬昂贵的西装上。
“你为什么没有照顾好她?她救了你的女儿,可她是我的妈妈……我都没来得及看她最后一眼,现在你又想做什么?我不允许任何人再动她,她是我的,我的妈妈。”
白黎哭的声泪俱下,痛彻心膂的哭喊声在这冷僻的地下室走廊里,来回回荡,任人看了都会不忍落泪,疼惜万分。
“我要我的妈妈,我要她好好的,你女儿夺走了我的妈妈,你还给我!”白黎又捶又打,悲伤到癫狂的模样让林致敬无法招架。
“林叔,我看你还是将秦阿姨交由白黎安置吧,你看白黎这样,你也不忍心她继续这样难过吧?”陈墨说:“毕竟秦阿姨救了林佳慧,就当是安抚她的亲生女儿的心,秦阿姨在天之灵也绝不会忍心白黎如此伤心欲绝啊。”
林致敬一时犹豫不决,刚刚那堆人中有位身穿道袍的人出言喊道:“可林先生的墓地已经选好,阵法道法也已经做好了,现在不去,不太妥吧?”
“道法阵法?什么阵法?”白黎目光一凛,转而一手抓着林致敬一手伸向那位穿着道袍的人,一双猩红的泪眼瞪着那人:“怎么,你还想给我母亲做什么道法?我母亲还不够惨吗?你是谁,哪里人,做什么的,我要问问你,你想什么阵法道法用在我妈妈身上?”
“这这这……我也只是受人所托,你别找我。”那人瑟缩的后退两步,眼神望向林致敬。
林致敬尴尬的闭了闭眼,装作不知情:“没有,只是为了让你母亲安息的,你别多想。”接着说:“既然你想自己安置你母亲,那就随你吧,总归是我没照顾好,你怪我也应该,不过安置好了地址记得给我,我应该去祭拜。”
说完,一脸慈爱的关怀般的躬下身看着白黎,一手摁着白黎抓着他的手:“孩子,以后遇到难事儿了,来找我,我会替你母亲照顾你的,松开吧,小黎,你还得去忙你母亲的后事呢。”
白黎看着他,缓缓的松开,就在林致敬起身要走时,突然起身抓住他的手,“林叔叔,你说我母亲怎么会这么晚开车出门啊……呜呜呜,我真的想不通。”
林致敬挣了挣手没挣开,只得有些不耐的说:“那几天你母亲总做噩梦,大概是做了不好的梦,才想要出门散散心吧。”
白黎松开他,又哭又笑的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有些瘆人,“林叔叔,我想我妈妈的时候,就会回去看看的,她的东西,您可千万别动啊,让我有个念想。”
林致敬看着白黎的样子有些怔愣,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转身带着那几个人匆匆离去,直到走廊转弯处,余光仍能看到直愣愣看着他的白黎。
可经白黎这一闹,他心里倒是踏实了几分,“大概是我多想了,这孩子是伤心过度,我之前还担心她那么冷静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哎……算了,毕竟是2o来岁的孩子,再有心机还能藏得多深,闹出什么风浪,剩下的就随她吧。”
泄了力的白黎倚靠在冰冷的墙面上,缓缓的滑了下去,用极为细微的声音默默说道:“原来,这里这样冷。”顿了顿又说,“这下,他该放心了吧。”
只有这样才能放松他的警惕,让林致敬以为她此刻只是一个突遭丧母,难过到痴傻的女儿。
陈墨心疼的托住她,柔声说,“阿黎,你做的很好,真的很好。”
白黎仿佛没有听到,她像是想起什么突然抓着陈墨的手问:“刚刚,那些人里,是不是没有刘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