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梓笑了:“你是故意的,这桌菜四五个人吃都足够了,没见伙头兵的脸都黑了。”
“不就吃他们一顿,还摆脸色给谁看去。我可是出去卖命,吃饱才有力气。”她伸了个懒腰,忽然听见帐外一阵雷响,皱起脸。“又下雨了,总觉得没好事。”
话音刚落,便有士兵来传令,大军准备出发。撩起帐幕,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沉玉怒了,他们一定是故意的,哪个时辰不好,偏偏选这时候出发!
刚才还支使的士兵,这会都虎视眈眈地瞪着她,生怕沉玉临阵脱逃。披上蓑衣,她被雨水迷了眼,往大帐走去。将领们站在帐前,一番话豪气万丈,士兵听到恨不得立刻为国捐躯。沉玉连打了两个哈欠,暗想此人当武官倒是浪费了,这张嘴当使臣倒是再适合不过。
在沉玉身边的将领狠狠地剐了她一眼,吴汉钟匆匆将一把佩剑塞到她手里。大营里的刀剑根本不适合她用,这把长剑又轻又薄,恐怕费了一番心思才得来,沉玉不由感激地瞥了吴汉钟一眼。
“沉将军,请上马。”一人牵着马匹走近,她瞅着高大的骏马,心里虽然不乐意,还是乖乖爬了上去。这玩意儿坐着不舒服,可是少了它,怕是跑不远的。
手脚并用地上马方式,让将领们的脸要挂不住了。身为骠骑大将军,居然不会骑马,这人真是把他们的面子都丢光了。
面子与小命自然是不能比的,沉玉毫不介意地趴在马背上,朝脸色青黑的将军们一笑,挥手道:“全军听令,出发!”
她点点头,自己这句话说得相当的有气势。身后的胡梓捂嘴笑了起来,牵着她的缰绳往前走。“将军,大军出发,也得你的坐骑向前走才行。”
沉玉面上一红,这才发现身下的马匹一直在原地踏步,难怪似乎没有平常那么难受了,不禁尴尬地干笑道:“雨太大了,我也就没注意,嘿嘿……”
“此人诱敌,是否靠得住?”其中一名将军见状,神情禁不住担忧起来。
“现在,也只能信他了。”另一人摇摇头,又道:“我们还是迅速赶往山头置下伏兵,只是不知这场大雨,何时才会停?”
这也是沉玉的困惑,连夜走了一晚,这暴雨便持续不断。回头见士兵有些东倒西歪,索性到一处山脚停顿休整。
衣衫从头到脚都湿透了,她连打了两个喷嚏,在火堆前烤了好一会,才觉得身上暖和起来。胡梓把马腹下的包袱拿出来,里面竟是干净未湿的衣服。
沉玉连忙到山洞内里换下湿衣服,赞道:“还是大头细心,把东西藏在马腹,才没被大雨淋湿。”
“以前不论风雨都要出外劳作,就把干粮都藏到驴子的肚子下了。”胡梓往火里丢了一根木柴,皱皱眉头。“看这场雨要下很久,此时诱敌,倒不如偷袭更好。”
她想了想,点头道:“好主意……对方连我们在哪都看不清,怎么诱敌,不如去偷袭好了。”
胡梓吓了一跳,摆手道:“我也就胡说的,黑头你别当真。突然改变路线,若有差池,失败的罪责会……”
看他犹豫,沉玉接口道:“所有罪责会赖在我头上对吧?只要赢了,他们就无话可说……得了,别哭丧着脸,我没说不去诱敌,就是稍作变通。”
“你想怎么做?”胡梓抹了把脸,紧张地问道。
沉玉狡黠一笑,“天机不可泄露也!”
犹若天助
暴雨持续了一日一夜,芮国大营四处积满了雨水,帐子不得不迁往高处。在雨中轮流搬运了大半日,这才结束歇息。
忙碌了一整天的士兵,几乎是倒头就睡。
这样的雨势,让人寸步难行,亦不能火攻。他们丝毫不担心锦国会选在这样的时候偷袭,纷纷安然入睡。
深夜,哗啦啦的水声外,突然有人敲响了锣鼓。芮国士兵通通被吓得跳下榻,胡乱披上蓑衣,拿起佩剑就冲出了帐子。
“锦国敌袭来了——”
不知谁高叫一声,从各个帐子跑出来的士兵霎时乱了套,又被大雨迷了眼,你撞我,我踩了你,阵阵惊呼声不断响起。
“敌人在哪里?”一名队正还算清醒,大声问起。慌乱的众人这才顿住了脚步,慢慢靠拢。
“在前方五里,我亲眼看见的!”有人大声答道,正要细问,另外一处也传来附和的声线。
“对,我也见到了!”
“还有我,我也是……”
雨中看不清脸孔,士兵正想回头看看答话的人,却辨别不出。队正听着前后左右响起的声音,心下才起了几分疑惑,又闻不远处传来锣鼓之声。
纷乱的脚步声在雨中模模糊糊,但也明白,别处的士兵已然出发歼敌,若他们滞留不动,最后只会被人笑话。队正皱起眉,把心里那一点点端倪完全忽视掉了,下令道:“将士听令,整装待发。目标,前方五里!”
“是!”士兵一应,冒着大雨匆匆离开了营帐。
队正刚要走,忽然瞥见角落一道人影,悄悄靠了过去。见是一矮小瘦弱的士兵,不解道:“大家都出发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回大人,小的起来匆忙,把剑落在帐子里了,正要回去取来。”那人小声答着,不用看,神情一定惶恐之极。
队正大手一挥,不悦道:“我不是常说了,剑不离手,才是好士兵……话说回来,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陌生,是我帐下的士兵?叫什么名字,今夜的口令呢?”
芮国大营每晚都会换不同的口令,以防止外人冒充进来。这口令可能是一个字,也会是是一个词,难以推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