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支支吾吾,好一会没说出所以然来,队正警惕渐起,正要详细盘问,胸口一痛,颓然倒下。
“黑头,没事吧?”胡梓抽回长剑,雨水慢慢洗去了剑身上的血迹,滴落在地上,消失无踪。
那士兵抬起头,露出沉玉的脸,明显松了口气:“好在你来得及时,不然就得被发现了……其他地方的情况如何?”
“很顺利,”胡梓点头道:“东营、南营和北营的芮国士兵都出了帐,就是去西营的人没有消息传来。”
“西营?不是叫大伙不要去了,那里有重兵守卫,尤其是江怀闲和他的男宠都住在那里。”沉玉皱起眉,伸手拉了拉蓑衣,叹道:“没有消息,他们怕是凶多吉少了。大头,让剩下的人集合,立即撤离。”
她仅仅挑选了三十人潜入大营,原本想让胡梓留下坐镇。但他坚持跟来,沉玉无奈之下,只得妥协。其余二十八人,都是当初破城时逃出的士兵。
一来他们尊沉玉为英雄,对她惟命是从;二来早已历经生死才得以存活,因而更懂得惜命。就是看中这两点,沉玉才会选择他们。
如今,看着眼前不到十五人,不由叹息。自己还是太高估他们了,破城之仇怎能轻易忘记,而今眼见有亲手杀掉江怀闲的机会,他们怎会放过……
“黑头,”胡梓见她沉默许久,不由开口唤道。
“我们这就回去与伏兵汇合,痛宰芮国一顿!”沉玉眯起眼,低呼道。众人亦是压低声线一应,迅速撤出了芮国大营。
“第二波准备好了?”沉玉放缓了脚步,凑近胡梓问道。
“马匹的脚印在雨中根本留不了,只能丢下一些士兵佩戴的小玩意。照你的吩咐,放在不显眼的路边。”他勾勾嘴角,猜到沉玉的用意,双眼微微发亮。
“听说江怀闲的下属大多谨慎又细心,这点小事,应该难不倒他们……就怕他们完成后,留在那里送死。”她抹了把脸,语气有些无奈。
“已经交代下了,若还是如此,便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胡梓目光一沉,大伙显然也了解沉玉的用心,留下确实更能引诱敌人上钩。
“就怕芮国的家伙不中计,白费心思了。”全身湿透,她不由连打了两个喷嚏。“赶快完事,这雨下个不停,真是冷得要命。”
见状,胡梓索性将自己身上的蓑衣披在沉玉肩头。看她想要推辞,笑道:“习惯了,我又比你壮,没事的。如果你着凉了,谁来指挥?”
看着他转眼间被淋成落汤鸡,沉玉抿抿唇,最终没有再开口,脚下的步子却不禁快了几分。也不理会雨水掉入眼里不舒服,只管闷着头往前冲了。
“主子,外头乱叫的人都已经制服。一共十人,八人死,活捉两人。”小元自帐外而入,躬身禀报道。
“元帅,东、南、北三营有士兵被鼓动离开,霍青与赤英已经前去截回。”阮恒紧跟其后,恭谨地说道:“有消息传来,五里外确实发现锦国军队的踪迹,人数估计不足三千人。”
“这诱敌之计倒有几分巧妙,这附近必然做了埋伏的。”江怀闲瞥向地图上,锦国的人真是不自量力,居然想在他的眼皮底下耍花样。
“长史,将计就计。”
阮恒眼底一闪,笑着应下,便退了出去。
蓝小玉端着刚刚泡好的参茶,缓步走入,与阮恒擦身而过。暗忖着晚上外头吵吵嚷嚷的,难不成要出兵了?
偷偷看了榻上的人一眼,她面颊酡红地垂下头去。打仗的事,该由男人去想的,她一个女儿家,知道那么多做什么呢。思及此,蓝小玉跪在榻前,将参茶奉上。
“王爷为战事伤神,这是奴婢特意用千年人参泡的茶,有提神活血之效……”
“搁着吧,”江怀闲斜靠在软榻上,兴趣缺缺。这女人一味讨好他,见自己对金菊茶不满意,便费心思在其它事上。昨儿的点心,还有今日的参茶……这女人当他是普通府上的少爷,没见过世面么?
淡漠的语气,让蓝小玉心底微微有些受伤。她从小锦衣玉食,向来不用亲自动手。如今不但为了他下厨,还嘘寒问暖,可惜一颗芳心在那人眼里,却似乎一文不值。
为何……难道他心里只有沉玉姐姐?
俏脸闪过一丝黯然,她眸底凝着淡淡的委屈,若是平常男子,如此楚楚动人的神态,早已忍不住上前抚慰一番。可惜对方是铁石心肠的江怀闲,根本视若无睹。
“若无其他事,便下去吧。”
这话一出,蓝小玉的心不由揪紧。张张口,终是不敢违背他,行礼后,悄然退了出去。
小元笑呵呵地闪了进来,高兴道:“主子,终于把话从剩下那两人嘴里敲出来了……潜入的人共有三十人,策划者正是沉玉。”
美眸淡淡扫了过来,江怀闲沉吟道:“小元,备马。”
他一怔,劝道:“外头的大雨一直未停,此时出去,主子身子金贵,如何受得了?”
“霍青可有传信回营?”江怀闲下了榻,径自穿戴起来。
“回主子,未曾。”见他执意如此,小元只好唤人牵来他的坐骑。
“小元,本王尚未赐封时,风吹雨打,有什么没受过?”江怀闲勾唇一笑,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小元亦在他身后策马跟随,两人身下皆是难得一见滴骏马,不过片刻便追上了大军的尾巴。逮住其中一名士兵,就要询问。突然一阵巨响,伴随着一声声惨叫与哀嚎。
江怀闲回神,命小元原地安抚士兵,驱马往前,却被面前的惨况镇住了。山坡上的沙石从高处滚落,几名士兵头破血流地爬了起来,满脸惊惧,指着石下断断续续地说着:“都死了,死了……好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