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试,谢星慕为慎重起见,此次并未直接回村,而是留在了府城。
开榜那日,谢星慕早早前去看榜。棠溪对谢星慕信心满满,见时间渐晚,便干脆带着家人前往酒楼,打算好好庆祝一番。酒楼距家不远,他们便步行而去。
走着走着,棠溪瞧见了曹倾雪。
许久未见,她几乎都快将曹倾雪忘了,此刻见她身形发福,腹部隆起,显然已怀有身孕,且肚子看起来比自己的还大,想必月份更大。
也是,她嫁入裴家已然一年有余,有孕也属正常。瞧她整个人圆润不少,想来在裴家过得颇为顺遂。
自知晓曹家并非杀害全家的元凶,且曹明良已流民打死后,棠溪对曹倾雪的怨恨便渐渐淡去。此刻见了,只当没看见,与家人一同欢欢喜喜步入酒楼。
曹倾雪未曾料到会在此处遇见棠溪,看到棠溪的肚子,不禁诧异,没想到竟如此凑巧,棠溪也有孕在身。
她见棠溪的肚子比自己小,料想其月份应比自己浅。而且棠溪的肚子圆滚滚的,一看便是女胎,不像自己,腹部尖尖,定是男胎。
可想到杜春娟的性子,即便棠溪生了女孩,恐怕也不在意,不想裴老太,每天看着她的父子说孙子
见棠溪被谢兴悦扶着进了酒楼,她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棠溪在裴家时,她最是瞧不上她每日只知做些绣活,看似自得其乐,实则被裴老太欺压,又遭裴汶翰冷落。
曹倾雪一直以为裴汶翰钟情于自己,若自己嫁入裴家,裴汶翰定会处处偏袒,夫妻二人定能琴瑟和鸣,谈诗论画,好不快活。
可现实却并非如此。她与裴汶翰多说几句,便会被裴老太呵斥,说她耽误裴汶翰读书,然后将她关在房中做绣活。而裴汶翰一心只读圣贤书,竟也不护着她,任由婆婆每日将她拘着,不停地做绣活。
她每日除了用餐便是刺绣,若做不完,夜晚都不许回房。
有时回房稍晚,还会引得裴汶翰不悦。自她有孕后,裴汶翰更是直接搬到书房,她便只能整日在房中刺绣,终究活成了曾经的棠溪。
今日乃放榜之日,裴汶翰这三年苦读,曹倾雪坚信他定能中举。
毕竟梦中裴汶翰便是一举中的。至于谢星慕,上一次中举只是运气,此次恐怕就没有那般好运了。如今棠溪得意洋洋地进酒楼,怕是过会儿便要沦为他人笑柄。想到此处,她心里好受了很多,冷哼一声,朝着放榜之处走去。
没走多远,便见裴汶翰与几位同窗有说有笑地走来。曹倾雪见裴汶翰神情,便知他已然中举。
她急忙迎上前去问道:“相公,可中了?”
裴汶翰身旁的书生笑着说道:“恭喜嫂夫人,往后便是举人夫人了。”曹倾雪一听,顿时眉开眼笑,欢喜道:“夫君,我就知晓你最为厉害,定能考中。对了,谢星慕如何?”
她这一问,裴汶翰脸上原本的笑容瞬间消散,转为阴沉。
一旁的一位学生讪讪笑道:“谢郎君才思敏捷,文章超凡,此次考试拔得头筹,成为解元。”曹倾雪听闻谢星慕成了第一名,震惊不已,“怎会?他怎会是第一名?我相公才该是第一名。”
正巧路过的一位学子听到曹倾雪的话,笑着说道:“呵呵,裴郎君亦是第一名,不过是倒数第一名。但不管怎样,也算榜上有名了!”
“那又如何?怎比得上李兄,李兄可是第三名,人家都未曾炫耀。有些人呀,就是眼皮子浅,稍有成就便闹得满城风雨,还觉得自己厉害,人家解元都看不上。”言罢,一群人嘲讽着离去。
裴汶翰此刻满脸隐忍的愤怒,紧紧握着拳头。一旁的同窗急忙劝解道:“裴兄,整个沧晋府六七十个秀才,仅有你们七位考中举人,已然十分出色,足以证明裴兄实力不凡,莫要同府学那些人计较。谁不知府学之人向来高傲,轻视咱们。”
另一人也说道:“是啊,走,咱们去迎宾楼,诸位先生还在那儿等着为你庆祝呢!你可是咱们县学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举人了,要好好庆祝一番才好。”
两位同窗的劝慰才让裴汶翰面上有了些许喜色,只是看向曹倾雪时,神色便不那么和善了。
都怪曹倾雪,若非她在此提及谢星慕,又怎会招来府学之人的嘲笑,令自己在这欢喜时刻当众失了颜面。
他看向曹倾雪的眼神中满是不悦,“你回去吧,我和同窗去拜见先生。”
说罢,不再理会曹倾雪,与同窗一道离去。
曹倾雪欲言又止,她也知晓方才自己的言行让裴汶翰丢了面子,他心中怪她。
不过无妨,只要裴汶翰成了举人,她便能说服裴汶翰与大哥一同前往京城寻二哥。
如此一来,没有婆婆的压制,她定能和汶翰哥恢复如初。
而且往后也无需再受婆婆压制,想想就开心。
况且她如今已有五个月身孕,前往京城至多不过一月行程,到了京城,也能安心养胎。
念及此处,她愈发坚定了要说服裴汶翰尽快赴京的决心。
得知谢星慕是第一名,是解元,最为欣喜的当属杜春娟,当下泪水便夺眶而出。
因考中举人便意味着明年可去京城参加会试。她坚信以儿子的才学,定能高中状元,为小姐争光,为杜家报仇。
此事她期盼了二十余年,如今终于有了盼头。
自练武之后,她记忆力大增,她想师兄也是如此。即便这两年师兄因她的事四处奔波,但凭师兄的天资,中举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没想到师兄竟如此厉害,梦勇夺魁首。
见谢星慕与掌柜一同走来,棠溪笑着迎上前去,“师兄,恭喜了!”
谢星慕赶忙上前搀扶着她,说道:“你有身孕,莫要走得太快,我又不会不过来。”
棠溪笑了笑,道:“我无是。我这不是太高兴了。”
谢星慕将她扶到凳上坐下,为她斟了一杯水,说道:“再高兴也得顾及自身,慢慢来。”棠溪觉得他太过紧张,自己不过才六个月身孕,身子还算灵活。不过她也知道师兄紧张心疼她,也没反驳,笑着接过茶水轻抿一口。
酒楼掌柜赶忙上前又道贺一番。棠溪笑道:“今天是我相公大喜之日,今日凡是在迎宾楼用餐的费用,都记在我相公账上。”
掌柜一听,顿时喜笑颜开。毕竟每年此时,总有打肿脸充胖子之人,宴请贵客后却拿不出银子。掌柜急忙躬身行礼,说道:“如此,那我便代诸位谢过县主了!”随后,掌柜赶忙将此事告知其他包厢。
这两三年,因棠溪与谢星慕的善举,府城不少百姓日子好过了不少。贫困学子本就对二人敬重有加,而富裕学子听闻谢星慕与棠溪不畏艰险,不仅营救了刘将军,还代诸位将军前往京城请愿,协助镇国公收复三座县城,更是对他们钦佩不已。故而听闻谢星慕与棠溪在此,纷纷前来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