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用帕子掩唇笑起来,眉眼弯弯,甚是和煦:“无妨。”
她不善言谈,我与她之间也没有相熟到热络交流的份上,大多都是我寒暄一句,她客套回应一声,简言意骇,一时间,茶寮气氛有些无趣。
于是我俩便很默契的闭上了嘴,只专心品茶。
期间我回马车上换了一条帕子,让假扮弯月的芸蔻跟着。
马车上就我二人,我对着芸蔻正色到:“现在人多眼杂,你又穿的谢府婢女衣裳,现在放你走只怕是太惹眼了。等待会上了山,进了道观,你自行寻机会走吧。”
芸蔻点头如捣蒜:“全听大奶奶安排。”
我从马车座位下拿出一个编藤食盒,打开最底层的一层,赫然放着一个包袱,我又从有衣袖里掏出她的奴籍文书放进去,盖好后递给她,嘱咐道:“待会儿这个食盒你提着,最底下放得是些寻常人家的粗布衣衫和一包碎银子,你的户籍文书也放里面了,上了山你自己找机会走吧。以后你就是个自由身了”
芸蔻眼圈微微泛红,声音哽咽:“大奶奶对我的再造之恩,芸蔻无以为报。世人皆欺我辱我骗我,唯独大奶奶愿意救我于水火,大恩大德来世必结草衔环来报!”说着便要跪下给我磕头。
我赶忙拦住:“这世道本就对女子太多苛责,我也只是生得好运了些,真人脚下,你就权当我是在积功攒德吧。”
芸蔻还想再说什么,被我拦住了话头:“好了,多余话不需说,马上国公夫人就到了,你且把头低着,夫人认得你的脸,小心露了端倪。”
其实芸蔻被关了这么十来天,早就瘦脱了相,加之没有梳洗打扮,早已没了原先的光彩照人楚楚可怜。
自她没了当初那份苦心钻营的心思,整个人也豁达了不少,总之,相较于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竟顺眼了不少。
不多时,忠恕国公夫人姗姗来迟,与她一同来的还有一位容姿秀丽,娇俏可人的少女。
那少女不过十六七岁,着一身桃粉彩绣的云锦春衫,腰间挂着如意玉环,梳着时兴的垂挂髻,环佩叮当,像极了盛夏里含苞欲放的春桃,洋溢着少女的青春气息。
姑母忠恕国公夫人因还在服丧期间,穿的较素雅,一身淡紫兰花广袖对襟褙子,盘着低髻,斜斜插着一只白玉珠钗,端庄稳重。
那少女搀扶着姑母拾阶而上,身后跟着数十人的仆妇随从,声势浩大。
我心内腹诽:祈福而已,这阵仗也太大了些。
正想着,二人已走到我们跟前站定,我和婶婶杜氏朝她行礼请安,那粉衣少女也朝我们简单弯了弯上身。
我抬眸正好对上了她注视我的目光,带着探究和打量。
姑母看我还是不拿正眼瞧,脑袋微微扬起,以一种高姿态斜睨着我:“这是时垣姑父的外甥女,阿姚,你且随着时垣,唤她一声表妹即可。”
我想起来,这是阿观曾经对我说的,姑母的婆母庆国长公主的外孙女。
她是公主的外孙女,自然身份尊贵。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叫阿姚的少女语笑嫣然的冲着我说:“你就是时垣哥哥新娶的嫂嫂吗?你长得真好看呢!”
场面话人人都会说,我也笑着回她:“表妹说笑了,似表妹这等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我在京城还是第一次见,竟有些挪不开眼去!”
显然,这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阿姚捂着帕子轻笑出了声,脸颊飞上两坨红晕。
一旁的姑母似乎心情也不错,嘴角含笑:“行了,先去拜了真人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