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夫异口同声道:“您这就见外了,太傅百般盘问下官,不还是为了大王好,下官虽然愚昧,但不至于愚昧到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请王太傅移步,下官去前边为王驾开路。”
在戢黎和叔糜的前导下,楚庄王一行进了卢邑城。
卢邑原为卢国,虽说灭亡了大半个世纪,但城郭依然保存完好。昔年的宫殿,现在成了卢邑的邑署。
楚庄王一行来到邑署,晚膳果然安排好了。在戢黎的前导下,楚庄王穿过大厅,来到里边的一间套房,在套房服务的,是六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王子燮也跟了进来,戢黎满面赔笑道:“王太傅,这间房子太小,下官特意将您和斗太傅的晚宴安排在外边的大厅里了,由下官和叔糜作陪。”
这间房子确实有些太小,楚庄王像饿鬼托生一般,顷刻将半只烧鸡吃下肚去,噎得他把脖子伸得比鹅颈还长,和他在一起吃饭,有辱斯文。况且,这间房子只和大厅隔了一个门,里边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王子燮放心地走了出去。
王子燮、斗克以及他们的家将和贴身保镖,还有析公,全坐在大厅里。卢邑的兵士,也包括宫中的卫士,则被安排到大厅外边的场地上用餐。
数十个卢邑的杂役,端着饭菜往来穿梭不停,一幅和平景象。
王子燮和斗克尽管也在用餐,但时不时总要往里边那间小屋瞟上一眼。
他做梦也没想到,那间小屋还有一个暗门,可以通往其他房间。
戢黎知道。戢黎和叔糜借口去给大王敬酒,一前一后走进了那间小屋。
只听“砰”的一声,连着大厅的那间小屋的木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王子燮感到情况不妙,一蹴而至,将小屋子的门擂得山响,一边擂一边叫:“开门,开门,快开门,再不开门,我就要撞门了!”
等他将门撞开,屋子里连个人影也没有。
此时的楚庄王,已被戢黎引到另外一间房子,桌子上摆满了山珍海味。
楚庄王一坐下来,便大咬大嚼起来,仍是一副馋相。
“酒,酒,寡人要喝酒!”楚庄王口中噙着一疙瘩牛肉,含混不清地叫着。
戢黎忙传令上酒。
酒上来后,楚庄王一手拉过一个侍女,让她们坐在腿上,喝起了琼浆玉液。二大夫看不下去,悄然退出。
却说王子燮和斗克,找了许久,方发现了暗门,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暗门打开,是一间空房子,再往里追,又一扇门,空无一人。又追,再开一扇门,还是空无一人,连追了五间屋子,间间房子都是空的,这才知道上了大当,迅速退回大厅。大厅的景象也变了,大厅四门紧闭,除了他们的家将和贴身保镖,又多了一大群卢邑的兵士,足有二百余人。
叔糜仗剑登上饭桌,大声叫道:“汝等乱臣贼子,竟敢挟持大王,放下武器,可饶尔等不死!”
王子燮和斗克不傻,放下武器才是死定了。王子燮喊道:“挟持大王的乱臣贼子正是你们,还不快快放下武器!”
叔糜哈哈大笑道:“谁是乱臣贼子,你说了不算,老夫说了也不算。”
他扭头喊道:“樊姬姑娘,还不现身?”
话刚落音,在卢邑的兵士堆里,袅袅婷婷,走出一位又高又大又白的年轻女子。
王子燮的眉头皱了一个“八”字,这女子如此面熟,她是谁呢?好像在寝宫里见过。
“诸位大夫,诸位将士,小女子乃楚宫之宫女,你们之中,有认得我的,也有不认得我的,但你们应该认识这个东西吧?”那女子一边说,一边将左手的玉佩高高举起,“这个玉佩,乃先武王传下来的,大王常常把它戴在项下,须臾不曾离身,二位老贼……”
她朝王子燮和斗克一指说道:“二位老贼劫持大王的时候,大王将它转交与小女子我,要我设法勤王。我命令你们,立即将这两个老贼拿下!”
王子燮大声喊道:“诸位将士,这小女子乃一派胡言,犹如她自己所说,大王的玉佩,须臾不曾离身,怎么会到她的手中?”
樊姬冷笑一声道:“这只玉佩,如何来到小女子手中,你比谁都清楚。你信不过玉佩,难道连它也信不过吗?”
众人举目望去,樊姬的右手握了一把宝剑,剑身上光芒四射,黄色的剑穗,熠熠生辉。
不知谁惊叫一声:“先王剑,先王剑现身了!”
樊姬将剑扬了一扬道:“这正是先王剑,专诛乱臣贼子。将士们,你们立功的时候到了,还不动手!”
话音一落,大厅里展开了格斗。王子燮这一方,尽管个个都是一顶一的武林高手,但毕竟人少,寡不敌众,不到两刻钟,全都见了阎王。
外面那些宫中卫士,早已被更外层的军队层层包围,想进进不来,想出也出不去。正焦急间,大厅的门终于开了,叔糜提着滴血的宝剑走了出来,樊姬怀抱先王剑,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诸位将士,”叔糜高声喊道,“王子燮和斗克犯上作乱,竟敢劫持大王,已为我等所诛。尔等虽说上了贼船,但不明真相,情有可原,一概不予追究。但自现在起,若是再执迷不悟,不听号令,杀无赦!”
卫士们异口同声道:“我等愿听大夫号令。但吾等有一不情之请,可否让吾等见一见大王?”
叔糜不敢自专,以目征询樊姬,樊姬曰:“可。”
叔糜这才前去面见大王,说明来意。
楚庄王一脸不耐烦地说道:“去去去,汝没看寡人正在饮酒吗?见什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