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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警的声音还在继续,语言内容强烈的刺激着旅客无聊的乘车旅途:“一男一女啊,胆子太大了,在火车上来乱搞,真是不把我当回事。抓起来!统统抓起来。呦呵,还不出来,还敢把门锁上,同志们都帮帮忙,把门撞开!”
哗啦啦的,人群和洪水一样,在狭窄的过道上涌来涌去。
有人急赤白脸,迫切的想要看热闹。
有人脸直接红温,光听乘警的描述,他的脑子里就已经出现了男女那点令人心潮澎湃的事儿。
还有人直接踩着其他人的头,攀爬着其他人的座位,腾空而起,宛如会飞檐走壁的武林高手,要助乘警一臂之力,捉拿卖身罪犯在地。
就在这个时候,面对严丝合缝由人组成的墙壁,迫于无奈的我一声大吼,如一颗炸弹,强行炸开了这些可爱的正义的人儿。
“都让开,女人是我女朋友!是我要带她回家见父母的未来老婆!”
什么!
这是此刻听到我从胸腔间挤出的羞涩话语的旅客心里诧异的内心语言。
飞檐走壁的武林高手不飞檐走壁了。
想看热闹的人,心里那点八卦劲被对我的同情强行压下。
只有想看男女赤裸大战的人心里更加的起劲。
他们纷纷让开,两道无形的坚实的大坝出现,阻挡住了洪水。
我仿佛走进刑场般的,在大妈与抱着孩子的母亲为我加油打气的眼神里,走到了乘警的面前。
“里边是我的女朋友。”我平静的说着。
从发现有人卖身开始起,就一直面色正义,神情激愤的乘警倏地一把抹去额头上的汗水,松开了与琛哥反复争夺的厕所门把手,在平静的我的面前垂下了头颅,仿佛羞愧,不该大声喊叫。
“既然,既然是你的女朋友,那就由你负责把她捉出来吧。”
乘警的汗水擦完了,他不知道似的还在擦。
我说:“我女朋友不是在卖身,里边的男人我认识,是我女朋友的表哥。”
这里我本不愿意说出他们的身份。
我怕耽误下车的时间,耽误带李红回家见父母的时间。
老妈刚才打电话告诉我说,她带着全村的人在村口迎接我,这么多年了,我们家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
卖身要拘留,出轨不用。
平静的话语像是具有传播属性的病毒,车厢里的人们将话语听到耳朵里,将病毒吸到嗓子里。
紧接着呼吸跟窒住了似的,脸色憋得铁青,却没有任何人出声。
他们全靠着眼神在偷偷的交流。
距离我最近的乘警,他的额头上,细密的毛孔重新冒出了豆子大的黄色汗水。
他继续擦着,他勉强的克服了病毒,挤出声音来:“你们,都是一家人啊,那这事就全权交给你了,记住,别打架。”
说完,他背对着我,但我已经看见了他在偷笑。
包括车厢里的其他旅客。
我敲敲门,故意大声的要把声音喊其他人听:“表哥,快出来吧。”
厕所里边静了一刻,然后响起了冲水声,然后琛哥腮帮子通红的脸出现在我眼前。
他停留在厕所门前,旅客们的怪异眼神仿佛是灼热的激光,射的他不敢进入车厢。
紧随其后的是李红,我聘请的女朋友。
她绞着手指跨过门槛。
我上下扫视一眼,她身上如儿童在藕上胡乱涂鸦作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