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故言清朗一笑:“殿下何意?”
楚长欢正打算继续问下去,可看到他那双似乎能洞察一切的眸子时,又把所有话都吞了下去。
罢了罢了,问他又有什么用,反正他是不会说的。
即使他说了,她也不确定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平白添了许多麻烦。
“不明白算了。”她摆摆手,正要离开,却听他声音徐徐:“殿下似乎忘了一件事。”
话落,一闪寒光在她的脸上掠过,她眸子一怔,立刻看过去。
“我的蟠龙剑!”她几乎是尖叫出声,“我派人寻了数月都没消息,你竟然给它找回来了!”
彼时在浮云,为了救沈故言的命,她把它贱卖给了铁匠铺子,卖掉它的时候她是一点儿都没有犹豫的,毕竟,与沈故言的命相比,其他一切都不重要。可自从脱险回到京城,午夜梦回时都是她的这柄宝贝蟠龙剑。
这兵器用得久了,总还是会有感情的,更遑论是她从幼时起就抱着睡觉,后来更是一次次陪她出生入死的蟠龙剑。
蟠龙剑之于她,更像是个可以托付后背的盟友,是不可多得的猛将。
她还以为自己真的再也见不到它了。
“好在它一直以普通铁剑的价格在黑市流转,过手的人都认为它是赝品,没人真的拿来收藏,所以还不算难找。”
他将擦得可以当镜子照的蟠龙剑递回到她手里,又用简单的几个字隐下他多日来的奔波劳碌。
好在,总还是为她找回来了。
楚长欢抱着蟠龙剑,简直是爱不释手,她本想着好好亲一亲剑身,却又想起自己还在沈故言的地盘上,清了清嗓子,故作大度:“好吧,看在蟠龙剑的份儿上,我不问了。”
说罢,她正要离开,却听他问:“殿下想问什么?”
楚长欢脚步一顿,正要开口,却又听他说道:“是有关于殿下的三清山吗?”
楚长欢握剑的手紧了紧,侧头看他:“你、”
“殿下收留的那几个孩子偷跑出去,路上遇到的艰难险阻都是由微臣一力制造,”说到这儿,他稍微停顿了一下,补充道,“除了那个鸨娘。”
他只是想给他们些教训,却不会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
更何况,她培养起来的兵,确实和她一般无二,可爱的很。
楚长欢默了片刻,看向他:“所以,你才会提醒小二黑,他的饭菜里被人掺了东西?”
“正好去取剑,也是顺路。”他四两拨千斤地说道。
楚长欢又是一阵静默,她突然有点不想和他说话了,因为她猜不出他话里究竟几分真几分假,理智告诉她,这世上绝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他应该又掩盖了什么不想让她知道的事。
可她又很想就这样相信了他。
外面的事情太多太杂,她的脑子已经够累了,面对他,她真的不想再费一点精神。
“好吧,那这次多谢你,改日请你吃酒。”她摆摆手,难掩疲惫。
可沈故言却偏偏还要上赶着找她的不痛快:“殿下不想再问问我,是如何知道三清山里掩藏着的秘密的吗?”
“沈公子一向聪慧,结交的也都是些能人异士,查我一个楚长欢究竟豢养了多少私兵当然不是什么难事,这又有什么好问的?”
沈故言目光黯淡下来:“殿下原来是如此想我的。”
难道不是吗?
楚长欢很想再继续问下去,却又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或许她真的太需要睡一个好觉了。
一个,不会被任何事、任何人、任何梦境打扰的,好觉。
……
距离贺兰骁搬离皇宫住进驿馆已经过了一些时日,没有他的打扰,楚长欢实打实过了一阵安生日子,眼看深秋已至,楚君衡又送来了几十盆的菊景,其中,以海棠红菊最为惹眼。
只是去年喜欢过的东西,今年再看,却已经入不了楚长欢的眼了。
她挑拣一番,选了一盆紫衣菊摆在了正中间的位置,又凑近细嗅,花香盈鼻。
楚君衡拢着袖子站在一盆海棠红菊旁,淡笑问道:“这个生辰,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父皇都将公主府送我了,我想,应该再没什么想要的了吧,”她摆弄着那盆紫衣菊,思索片刻,面露狡黠,“或者,三哥你有没有哪个入眼的姑娘,你给我点儿好处,说不准我哪日心情好了,就去父皇跟前美言几句?”
自从上次在宁馨轩相看过后,楚君衡再没提过择妃一事,上辈子的贤王妃,吏部尚书嫡女杜若雯也在前些日子与云麾将军家的独子定亲。
两个大热人选都已远离战场,楚长欢可太好奇贤王妃一位最终会花落谁家了。
楚君衡见她如此心急,迈着四方步走上前,笑道:“我倒是没想到,欢儿对于我的婚事竟是如此上心,”他凑近,弯下腰上下打量着她,试探道,“可是有了意中人?”
楚长欢顿时警铃大作,连忙摆手:“我?三哥不先做个榜样,我这个做妹妹的,哪敢捷足先登。”
“我倒不知道,这个词还能这么用。”楚君衡眯着他那双桃花眼直起了腰,眉目间笑意更甚。
楚长欢赶紧岔开话题:“对了,我这几日忙,没来得及打听,贺兰那厮如何了?还在张罗着和亲一事吗?”
“忙?”楚君衡不答反问。
“忙着睡觉就不算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