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瑶似乎听到娘亲在念叨她,她撅了撅嘴,翻个身继续沉睡。
祁婧惠失笑,起身离开了房间。
御书房内一片死寂,神武营统领吴肃趴跪在地上,已面无人色。
“吴肃,你可还记得神武营的职责?”承武帝坐在龙椅上,声音冷漠。
吴肃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声音颤抖地答道:“神武营……神武营是为了戍卫雁京……”
承武帝轻轻一笑,吴肃被这笑声惊得浑身一抖。
承武帝说:“神武营建营至今已近三百年,与京锐营并称雁京城最后一道屏障,吴肃,你们神武营就是如此护卫雁京城的吗?!”
“臣罪该万死!”吴肃已不敢再求皇上饶命,只希望皇上开恩饶恕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
朝中重臣在一旁肃穆而立,无人敢开口替他求情。
今日之事属实骇人听闻,上千斤火药被神不知鬼不觉地运送到清云山上,若非秦都尉上山游玩发现异样,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而且十多名北穆人藏匿在神武营管辖的清云山上,吴肃此番罪责难逃。
承武帝垂眸看着跪在地上颤抖不止的吴肃,下旨摘去吴肃的顶戴花翎,将其打入大牢。
散朝后,承武帝吩咐苏德茂从私库中取来一匣子东珠和一匣子宝石,一同带去了德清宫。
德清宫内,皇后正在查看明日除夕宴的名册,见皇帝神色不虞,她柔声问道:“陛下,今日可是有烦心事?”
今日天未亮皇帝就召一品大臣入宫的事,皇后也有所耳闻,但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
承武帝挥了挥手,让德清宫的宫人退下,随后将清云山上的事挑拣了一部分跟皇后说了。
皇后听后一脸后怕,连忙念起了佛:“佛祖保佑,多亏了瑶儿爱玩耍,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承武帝叹息一声,感慨道:“瑶儿天真烂漫,只可惜此事不宜声张。”
皇后见承武帝一脸怅然,宽慰道:“陛下放心,瑶儿懂事,必能明白您的一片苦心。”
“瑶儿懂事,朕也不能就此委屈了她,”承武帝示意苏德茂将盒子拿过来,“皇后寻个机会将这些东西送给瑶儿,算是朕这个舅舅给她的补偿。”
皇后打开两个匣子,只见一个匣子里装着满满一盒子鸽子蛋大小的东珠,另一个匣子里则装满了晶莹剔透的各色宝石,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皇后笑着说:“臣妾这里有些新进上来的料子和头面,正好准备今日给瑶儿,如此便一同送去吧。”
皇帝颔首,吩咐道:“切不可大张旗鼓。”
皇后应下,“陛下放心,这些都只是舅母送给瑶儿的压岁礼而已。”
长公主府中,祁婧惠正耐心地跟宁玉瑶解释,为何此事不宜对外宣扬是她的功劳,“陛下和你爹都是担心留在雁京的探子因此对你怀恨在心,为了保护你才做此决定,你要理解长辈们对你的爱护之心。”
宁玉瑶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她做这事本就不是为了名利,而且她什么都不缺。如今事情顺利解决,她心情愉悦更不计较那些得失。“娘,放心吧,瑶儿知道的,那些虚名还不如让我自由出府来得重要。”
祁婧惠失笑,无奈地戳了戳女儿的额头:“你呀,就知道贪玩。”
幸好前些日子大清理,把府中吃里扒外的东西给揪了出来,否则这事没这么容易隐下。至于雁京府尹和雁京府衙役,自会有人去敲打他们,也没有人比他们更希望明安郡主从未上过清云山。
“殿下,郡主,白珊姑姑来了,说是奉娘娘之命给郡主送压岁礼。”侍女匆匆走进房内通报。
祁婧惠领着宁玉瑶来到正厅,德清宫大宫女白珊携一众太监宫女,手捧妆匣和布匹,恭敬地站在大厅中。
宁玉瑶刚要跪下谢恩,白珊立即上前扶住宁玉瑶,白珊笑道:“娘娘口谕,这都是舅母送给瑶儿的一些小玩意,瑶儿不必多礼。”
宁玉瑶明白娘娘的意思,娇俏一笑:“那便劳烦白姑姑替瑶儿谢过舅母,明日一早,瑶儿就进宫给舅母请安。”
明日便是除夕,按惯例,皇亲国戚和四品以上的大臣诰命都需要进宫参加除夕宫宴。
白珊笑容满面地点头应下。
待德清宫的宫人离开后,祁婧惠看着妆匣中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以及各色名贵布料,轻拍宁玉瑶的手,“陛下还是疼你的。”
看着这琳琅满目明显是从皇帝私库中拿出来的宝石,宁玉瑶满脸得意:“那是自然。”
除夕
承武十五年的最后两天,承武帝接连颁布两道震惊朝野的圣旨:神武营统领吴肃革职查办,而原本只是京锐营五品都尉的秦熠,则破格晋升为四品都司。
送走传旨太监后,秦熠拿着圣旨百思不得其解:“就这么点事儿,能让我连升两级?”
秦柏踹了他一脚,“这事儿还不大呢?吴肃直接被革职查办,待大理寺和刑部、兵部彻查完神武营后,吴肃轻则杖责一百、流放边疆,重则……”
大过年的,秦柏将那些不吉利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诶!爹!我不是说这事儿小,我是觉得我没干什么,不值当升这么快。”秦熠连忙跳到一边。
原来是为了这个。
秦柏明白了秦熠的困惑,屏退下人,待房中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时,秦柏道出皇上的用意:“你爹也不是要贪图郡主的功劳,只是你想想,若北穆人真的暗中谋划对郡主不利,她要如何抵挡?陛下此举,也是有意让你替郡主挡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