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熠恍然大悟,他浑不在意地说:“原来如此,挡灾就挡灾吧,我可从来没怕过北穆人。不过既然我得了这么大的好处,得好好准备一份谢礼给明安才是。”
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秦夫人闻言,头疼地说:“你可别恩将仇报了,大过年的,小心明安郡主生气,再把你打出来。”
秦熠不服气地说:“明安才不会生气呢,明明她也很喜欢我送的东西。”说完他将圣旨往贡案上一摆,溜溜哒哒走出房间。
秦夫人看着儿子的背影,愁的不行,明安郡主不是不生气,她只是不记仇罢了,气起来打你打得还少了?打得不疼就不叫打了是么?
秦柏看夫人满面愁容,以为她是在担心陛下将秦熠作为靶子的事,劝慰道:“秦熠是武将,保家卫国是他的职责,替郡主抵挡北穆暗箭,亦是他应尽的职责。”
秦夫人叹了口气,解释道:“我不是担心这个,秦熠跟北穆早就是生死之仇,多一事少一事对他来说并无太大差别。我只是觉得,这次虽说是为了保护明安郡主,但到底是秦熠得了实惠,我们总该有所表示才是。”
“一切照旧吧,”秦柏说,“太过殷勤反而会让人觉得蹊跷,殿下和国公都是明白人,不会在意这些。”
秦夫人不赞同道:“也不能完全不放在心上,不如我平时无事寻些时新的小玩意送给郡主,既增进感情也不扎眼。”
秦柏点头,“如此也好。”
明日便是除夕,雁京城北的街道上依旧人头攒动。经过连续多日的暴雪,许多人家还未来得及备齐年货,现下天气放晴,人们纷纷走上街头大肆采购。
文德斋中,林鸿轩正精心地挑选着文房四宝。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与店小二轻声交谈。
店小二从柜台下拿出一本书,递给林鸿轩:“郎君,上次您让小的留意的书已经到货了,您看看是不是这本。”
林鸿轩接过书随意翻了翻,这本看似普通的书籍,林鸿轩从中得出一句话:
哈木吉已被秦熠所擒。
林鸿轩想起在围猎场时,秦熠骑在马上用箭指着他,将他逼退的情景。还有在护国寺的后山,秦熠看他时满是不屑的眼神,林鸿轩的脸微微扭曲,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林鸿轩温和地笑着对店小二说:“就是这本,多谢。”
他眼神不经意地掠过桌面上的纸张,拿起一张轻轻摩挲,说:“这纸张的质地看起来不错,不知书写起来效果如何?”
店小二立刻殷勤地取来笔墨,双手递给林鸿轩:“这是小店刚从南边引进的上等宣纸,颇受顾客欢迎,郎君,您可以先试试。”
林鸿轩接过笔,垂下眼帘掩住自己的心思,既然三番五次坏我大事,那就别留着碍眼了。
在选中的宣纸上,林鸿轩随意地写了几个数字,满意地点点头,对店小二说:“确实不错,替我包起来吧。”
店小二麻利地将书和宣纸包好,恭敬地将林鸿轩送到门口:“多谢郎君惠顾,您常来,小店包您满意。”
祁婧惠拿着暗五刚送来的纸条,对沉思中的宁渊说:“这些数字,会不会是某种密文?”
宁渊点头,“很有可能,只是这种使用数字的密文通常都需要有对应的解码书籍,而大宸的书籍浩如烟海,没有明确的线索,恐怕难以入手。”
祁婧惠冷笑,这个小小探花,手段还真是不少,“先收着吧,让人盯紧了他们,总会露出马脚的。”
腊月三十,除夕。
无论世事有何纷扰,今日都需暂且放下。
今日的除夕宴是宁玉瑶及笄后首次出席的重大宴席,青黛和青筱为了将自家郡主打扮得光彩照人,使出了浑身解数。
宁玉瑶起了个大早,闭上眼睛任由她们摆弄,她虽不热衷于争艳,但也有一颗爱美之心。
青黛一双巧手将宁玉瑶满头秀丽青丝挽成飘飘欲仙的飞仙髻,再配上皇后娘娘新赐的头面和锦衣华服,今日的宁玉瑶真是如九天玄女下凡一般秀美无双。
“郡主,您看看。”青黛为宁玉瑶上好妆容,轻轻唤醒快要睡着的自家郡主。
宁玉瑶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只见胭脂轻抹,唇红齿白,眉间贴上精美的金粉花钿,她险些没认出自己。她好奇地抚摸脸颊,问道:“会不会有些奇怪?”
青黛笑着收拾桌上的胭脂水粉,轻声安抚道:“郡主您是第一次尝试这样的妆容,难免有些不习惯。今天先试试看,若是不喜欢,以后就不用了,横竖我们郡主天生丽质,无需过多装饰也好看。”
宁玉瑶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下次再说罢。”
除夕宫宴定于酉时开始,王公大臣和诰命夫人们只需在申时入宫即可。
宁玉瑶昨日说好要早些进宫给娘娘请安,因此今天一早她先行进宫。她的父母与兄嫂则下午再一同进宫赴宴。
秦熠手中握着一个玉盒,站在自家大门口,呆呆地看着身披一领朱红绣金羽纱面斗篷的宁玉瑶登上马车。马车渐行渐远,他却久久未能回神。
百步穿杨的秦都司目力过人,即便是在自家门口,都能将长公主府前宁玉瑶头上的珠钗看得清清楚楚。他摸摸自己的胸口,疑惑不已,自己是病了吗,怎么跳得这么快。
秦熠想起方才惊鸿一瞥的那抹倩影,脸上一阵发烫。
秦柏在自家门前下马,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傻儿子,呆愣愣地站在门口,他大声问道:“傻站着干嘛呢?不是要去给郡主送东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