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嬷嬷自?祁夕滢出生不久就在她身?边伺候,而月榕则是在十岁时入宫,调教了三年后才送到年仅五岁的祁夕滢身?旁。
据供词所述,八年前,宫中一名太?监找到她们二?人,以重金诱惑她们在年幼的祁夕滢面前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
起初只是些关?于二?公主年幼失恃、嫡母不如生母之类的话语,她们二?人也并未放在心上,毕竟只是几句话就能得到许多好处,实在是再?划算不过了。
直到六年前,皇后再?次有孕,她们趁机怂恿祁夕滢大?闹一场,让祁夕滢主动迁出德清宫,独自?居住于栖霞宫。恰巧此?时皇后身?体?不佳,无暇顾及静霞宫,如此?更方便她们挑拨祁夕滢与皇后的关?系。
此?后,江嬷嬷与月榕日复一日地在祁夕滢耳边编造皇后的种种不是,让祁夕滢对皇后恨之入骨。同时,她们还教祁夕滢伏低做小,并时常制作小点心送往德清宫,为将来?的计划铺垫。
直至去年,一切准备就绪,传话太?监送来?了归霞草和春玉娅,这布局数年的阴谋终于开始实施。
苏德茂念完供状,刑庭司管事嬷嬷示意身?旁的刑庭太?监将手中的盒子打开,里面放置着从静霞宫搜出的炮制好的春玉娅花瓣和新鲜的归霞草,“启禀陛下?、皇后娘娘,这便是物证。”
承武帝垂眸,一看便知这些就是昨日清晨内务府采买太?监给她们送来?的,而今采买太?监已被关?入刑庭司受审。
承武帝目光转向祁夕滢,“世间毒物繁多,你为何偏偏选中这种需数年才能显现毒性的慢性毒药?”
祁夕滢跪在地上,低头不语。
承武帝却不在意,转而看向刑庭司,“说。”
“启禀陛下?,”刑庭司嬷嬷答道,“据罪人江氏供述,采买太?监曾提供多种毒药供二?公主挑选,二?公主担心陛下?与娘娘突然中毒,自?己会受牵连,故选择了毒性发作缓慢的南昭毒草。”
承武帝冷笑,“总算有点脑子,但利用?朕和皇后对你的毫无防备来?谋害朕,同样罪不可赦,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祁夕滢知道证据确凿,无可辩驳,她跪在地上颤抖不已,此?刻才感到真正的恐惧。她颤抖着爬到皇帝脚边,紧紧抓住皇帝的衣角哀求:“父皇,请您相信儿臣,儿臣真的没有想要害您啊!”
皇帝一脚将她踹开,“不想害朕?意图谋害皇后,谋害嫡母,你同样罪不可赦!”
祁夕滢被这一脚重重踹倒在地,她挣扎着爬起来?,状若癫狂地指着皇后骂道:“嫡母?她也配?周氏害死我?的生母,我?为母报仇何错之有?”
皇后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轻笑一声:“本宫害死你的生母?你生母一个?小小的良媛,对本宫毫无威胁,犯得着脏了本宫的手?”
祁夕滢听出皇后语气中的不屑,怒火中烧:“我?生母虽然身?份低微,但她千不该万不该先你一步怀上龙子,你为了谋夺她腹中胎儿,才将她害死!”
皇后缓缓坐起身?,白珊扶着她走到祁夕滢面前,嘲讽道:“说你没脑子,还真是半点不假,你是不是忘了你前头还有两个?兄长?本宫要你个?丫头片子有何用??”
“你!”祁夕滢被皇后的话彻底激怒,猛地站起身?想要冲过去,却被白珊抢先一步挡在身?前。周围的太?监见状,一拥而上,将祁夕滢牢牢按在地上。
承武帝也从主位上走下?来?,他俯视着被按趴在地、不得动弹的祁夕滢,沉声问道:“你可想知道你生母真正的死因?”
祁夕滢怒目圆睁,紧紧盯着皇后。
承武帝继续说道:“十六年前,先帝驾崩,逆贼作乱,围攻太?子府。那时,朕的太?子妃与良娣皆誓与朕共存亡,唯有你的生母,一个?小小良媛,竟在关?键时刻贪生怕死,企图逃离太?子府,结果落入叛军之手。”
最后良媛被嘉阳长公主救下?,承武帝登基之后,念及她腹中的龙嗣,并未立即将她处死,而是将她囚禁在冷宫之中。或许是知道自己罪不可赦,良媛生下?祁夕滢后当场死亡。
皇城历来?是个?踩低捧高?的地方,有这样一个?被皇帝厌弃、背负罪名的生母,刚出生的祁夕滢,过的什么日子可想而知。
最终还是皇后怜惜稚子无辜,且她毕竟是皇家的血脉,不应任由下?人欺凌,于是将奄奄一息的祁夕滢抱养在身?边。
“早知如此?,当初朕就该直接赐死你的生母,这样的孽障,本就不该留存于世。”
祁夕滢呆愣地看着冷漠的父皇,这一刻她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帝心如渊,她喃喃道:“不,这不是真的……我?不信……”
承武帝不在乎她信不信,他拉着皇后坐回主位,“你该庆幸,朕不是你这样的孽畜。你能毒害双亲,朕却干不出杀子之事。来?人,将祁夕滢逐出宗庙,贬为庶民,囚禁于清叶宫,令其终身?诵经祈福,永生不得踏出半步。”
“父皇!求父皇开恩!母后!女儿知道错了!”祁夕滢苦苦哀求着,她是真的怕了,清叶宫是皇城中最偏僻的地方,自?古以来便是历代王朝关押获罪宫妃的所在,那里冤魂无数,加之年久失修,极为荒凉破败。
祁夕滢挣扎着求饶,但很快被侍卫捂住口鼻拖了下?去。
承武帝望着这个?曾经厌弃过,后来慢慢又相处出一点感情的女儿,叹了口气。
很快,承武帝收起自?己的复杂情绪,转头对皇后说:“朕先去御书房,诚国公和秦柏还在等着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