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日
荣庆堂,一阵轻风拂过,堂中的帘幔微微摆动,带来一丝凉意。
李纨携幼子贾兰,垂向贾母请安,贾兰小小年纪,恭敬行礼,规规矩矩。
贾母望着贾兰,眼中满是慈爱,轻声道:“兰哥儿长高了些,近日学业如何?”
李纨忙答道:“兰儿日夜苦读,不敢有丝毫懈怠。”
正此时,一丫头匆匆来报:“老太太,有翰林院侍讲季晓岚季大人府上的下人前来传话。”
贾母与李纨对视一眼,纳罕不已。贾母问:“季大人有何事?”
丫头道:“说是请府上的赵澄公子去季府一叙。”
“哦?季晓岚?”贾母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可是天下名士,寻赵澄所为何事?因是转头对鸳鸯道:“你去把澄哥儿叫来。”
不多时,赵澄来到正堂,一身宝蓝色锦袍,腰系玉带,颇有几分儒雅,赵澄一一行礼。
贾母问及季府传话之事,赵澄恭敬答道:“回老太太,季大人是小辈的恩师。”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众人皆未想到赵澄能有这般名扬天下的老师。
李纨心思急转,暗忖若能借着澄哥儿这番机缘让兰儿拜在季大人门下,岂非天大的幸事,心中翻腾不已,面上却不曾表露。
贾母也颇为惊喜,道:“没想到季大人竟是你的恩师,当真是缘分不浅。”
赵澄谦逊道:“季大人与家父乃是至交,恩师念及旧日情分,这才收下晚辈。”
贾母点点头,又细细询问了赵澄的学业和近况,才放他离去。
贾府人多嘴杂,不消半日光景,赵澄恩师乃是季晓岚一事便不胫而走,府内一时心思各异。
赵澄心下忐忑,自打上次拜见老师后,这几日未曾温书,老师看着性子洒脱随和,实则待学生严厉。赵澄深怕恩师考教学业,是以难免心下惴惴。
赵澄随着季府下人,来到季府。
季府书房,季晓岚端坐于书桌前,手中拿着一卷书,目光深邃,师兄季汝似侍立一旁。
见赵澄到来,季晓岚放下书卷,微风和煦道:“澄儿,你来了。”
赵澄恭敬行礼:“学生见过恩师。”
季晓岚摆手示意他免礼,道:“你莫要担心,今日叫你来,并非为了考较学业。”
赵澄顿时松了一口气,旋即又有不解,问道:“那老师……”
季汝似道:“我父亲升迁了,新任右都御史,不日将赴任。”
赵澄闻言惊喜,忙道:“恭喜老师高升。”
季晓岚点头,面色无异,道:“此次升迁,实是圣上另有要务,需外出巡视一番,”顿了一顿,又道:“此次出行,恐要数月不能归家,但你的学业却不能荒废。”
赵澄道:“老师请放心,学生自当努力。”
季晓岚继续道:“我虽是你的老师,但在格物和算学这两门学问上,却并不擅长。为此,我也为你找了一位新老师,他于我有提携之恩,更是当世大儒,乃当朝大司空卢统勋卢大人。”
赵澄惊诧于老师的大手笔,分分钟就将自己推荐给了大司空当学生,心中连连感慨,惊喜道:“学生多谢老师栽培。”
季晓岚又道:“卢大人学识渊博,特别是于格物与算学一道,十分擅长,你若能跟着他学习,也是你的一番造化。”
赵澄微微点头,心中却暗自思量:“不知恩师要去何处?”
他想到此处,便问道:“恩师,不知您此番外出,所为何因?”
季晓岚思忖片刻,道:“如今天下大旱,粮食紧缺,西北的准噶尔又蠢蠢欲动,皇上急需钱粮以解燃眉之急。但两淮的盐税却逐年减少。我此番前去江南,便是要查明缘由,找到解决之道。”
两淮盐业,赵澄没想到是和林黛玉的父亲有关,疑惑道:“可是圣上对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心有不满,起了替换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