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沐很快回复了消息。【周以沐:谢谢。】
【余俛:不客气。早点休息。】
周以沐进学校的时间要晚上两年。仍在考核期的时候,他就听说过这个天才少年“余俛”,藤校出身,25岁就拿下了博士学位。周以沐自认为在学业上,他是顺利的。大四保研,一路硕博连读,可就是这样顺风顺水,踏出校门的时候也快28岁了。刚入职的时候,周以沐时常觉得余俛有些“冷淡”,他从不参与办公室的“无聊话题”,申请项目的时候也很少与其他老师沟通,他也不需要,余俛是学校高薪挖过来的,手上几十篇核心,第三年就评上了副教授。刚开始,周以沐只请教过一些发刊的细节问题。国内顶刊常“论资排辈”,国外一区对亚洲学者的偏好不明,还有些门外人不清楚的“规则”,周以沐问了不少。余俛的回答干净利落,不到半个小时,直接甩了表格过来,并告诉他,哪些期刊倾向于接收周以沐研究的课题,优缺点罗列整齐,一目了然。周以沐很快据此择出了最优,国外审稿时间飘忽不定,快得两三个月,慢得也能等上半载,一稿不能多投,如果不像余俛那般“经验”丰富,很容易石沉大海。
周以沐也是幸运的,居然两个月不到就收到了编辑的修改意见,他也是在这时候和余俛有了密切联系,周以沐会刻意在教工食堂等人出现,虽然吃饭的时候讨论工作有些“不道德”,但余俛并不介意,后来,余俛开始主动约周以沐用餐,也透露自己对周以沐的课题有些兴趣,抛出橄榄枝希望能合作。周以沐几乎立马答应了下来,两人意外地互补,成果颇丰。
交往得久了,相比院里的其他老师,周以沐多少了解一些余俛的私事。余俛和爱人是相亲认识的,年纪还要小上几岁。余俛不是外露的人,但看得出,他俩感情不错,他的爱人总会掐着休息时间给余俛打电话,余俛对着手机,看似应付,其实挂完电话后也会乖乖照爱人要求的做。也许是因为太低调了,院里鲜有人知道余俛已婚,却都清楚周以沐的感情状态。除了实验,周以沐很少摘下婚戒,所以没造成什么误会。
“我记得入职的时候,所有的表格都填的“已婚配”,怎么还总有人惦记着要给我介绍对象。”余俛戳了戳小碗里的蒸鳕鱼,和周以沐吐槽。
“可能余老师看起来太年轻了,不像已婚。”周以沐夹了一筷子藕片。
“很麻烦。我并不擅长这些。”周以沐不知道闻衍指的是如何婉拒那些荒诞的“相亲局”,还是省去一些不必要的社交和辟谣,“也许,你可以把婚戒戴上。”
“婚戒?”余俛一惊,目光自动落在周以沐的无名指处,那块不明显的银白色瞬间有了光亮,似乎在说,我怎么没想到,又似乎透露出一丝丝羡慕,“戴上,应该就不会有人再……”余俛没说完,周以沐点了点头。
第二天中午,余俛比以前早到了不少,周以沐以为他没吃早饭,有些饿了,哪想余俛居然站在食堂中央的空地,僵硬又做作地抱臂,巡视每一个路过的人,连选菜的时候,都刻意地向食堂阿姨露出了自己的铂金婚戒。害得机械学院的张老师过来问他,余老师这是怎么了?看着有些不太正常。周以沐摇了摇头,说出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可能是深藏不露。”
“又拿项目了?”张老师到底是没注意到余俛想让他注意到的东西,端着盘子走了。
不过余俛还是实现了他的目的,至少那天之后,再没有外院的老师来加他的私人微信。
提交完申请,周以沐打开了房门,夜里如果闻衍渴了,只要喊他的名字,他就能听见。
这一夜周以沐睡得并不安稳,客厅只留了一盏小灯,微弱的灯光透过琉璃照在灰白的墙上,像向四面无线延伸的蛛网。
好像终于卸了力气,周以沐静静地看着影子交汇的一点。窗外偶有冷风送来,这一处便在两端之间来回摆动,似一个永不停歇的牛顿摆。目光难以聚焦,意识慢慢涣散,梦中他好像漂浮在海面上,四周漆黑一片,远处亮着灯塔忽明忽暗,他躺在木板上,想要离那点儿光亮近一些,可他却没有桨,再低头,才发现自己被绑在了这艘随时可能侧翻的小船上,可不知为什么,没有趁手的工具,没有多余的活动空间,周以沐却松了一口气。随他吧,能漂到哪处就到哪处去。
他闭上了眼,感受潮湿海风的轻抚,又暗自祈求不要带走那点儿余温,忽地,他又被什么东西缠上,那东西炙热的很,周以沐顿感热意、热得他呼吸急促,很快从梦中醒来。
“你醒了,老婆?”闻衍把人拥在怀里,平静的注视下眼中人睫毛扑扇,将醒未醒,顿觉可爱,低头吻在了周以沐右侧的脸颊上。
“我。”他不是应该在沙发上吗?什么时候被搬到了床上?
“你松一点,勒得我难受。”周以沐不是那些可以随意揉捏的抱枕,闻衍又总控制不好力道,像八爪鱼似的缠上来,圈紧他的“猎物”。
“难受吗?”闻衍温柔地问了一句,没有卸力的打算,耍赖般地拱进周以沐的怀里,一副大鸟依人的模样。周以沐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拿闻衍一点办法都没有。从一开始就是。
“松一点好吗?”周以沐问了一句,又想起了什么,“还难受吗?”
闻衍顺势埋在周以沐的锁骨处,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稍长的发丝划过周以沐的下颌,有些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