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临朝微一挑眉,见她眼神躲闪,便知这又是借口。
目下月色清朗,虽不似灯火那般通明,却也足以视物。比之鬼市,更是堪称白昼。又何来昏黑之说?
“先前未曾听你说过。”
他语气淡然,随手从芥子里取出一盏鎏金灯,只一掌大小,散出的光芒却能将周围映得通亮,“此物名为‘月魄灯’,乃灵气所化。虽是个拘魂存魄的法宝,拿来照明倒也合适。”
白竹烟皱起眉,抓着他的手不由紧了紧,“放魂魄的东西,听着就邪乎,我才不要。”
暮临朝睨向她,微一点头:“的确,这东西是有些不祥。”
他拂袖收回月魄灯,反手又取出一枚通体透明的琉璃珠,有近两寸大小,“南海鲛人泪,这应是当世最大的一颗。光亮到底比不得灯具,但好在此物能安神定魄。大小姐凑合一下先用着?”
白竹烟脸色越发难看。
“这个也不要?唔,那再换一个。”
白竹烟忍无可忍:“你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宝贝,你自己留着吧!”
她说完便闷着头往前走,谎言被人戳破了似的,心中只觉无比烦闷,下意识地松开抓着暮临朝的手。
就在她的手刚离开那人指尖时,却不料竟被他反手握住。
他手指修长,
骨节分明,轻轻握在她手上,带来些许寒凉之感,让人心安却又无端慌乱。
她整个身子一顿,脚步也被迫停下,刚刚恢复如常的脸颊立时又烧了起来。
他说:“太黑了,小心脚下。”
言语间带了一丝笑意。
白竹烟闻言撅起嘴,回头瞪着他:“你又取笑我!”
暮临朝神色如常:“我只是想说,在我面前不必找借口。”
白竹烟心中更气。
这人怎么回事,她的借口烂归烂,他怎就不能权当不知道,看这么通透作甚,这还让她怎么演下去?
真是岂有此理,他们修道之人果真无趣!
“你可以直说。”
嗯?
白竹烟愣住,看到他认真的眸子,她心中的念头,甚至要忍不住脱口而出了。
直说什么,若说出来便能得到所想所念,哪还用得着许愿?
仅存的理智迫着她冷静,她故意将暮临朝的手举到身前,“你先前还说授受不亲呢,喏,现在怎么不在意了?”
暮临朝垂眸认真思索片刻,刚要开口,便被她打断。
“我知道,暮道长境界非凡,山水之貌自在随心。我与你眼中众生并无二致,自然也就不必在意那些男女之别咯。”
暮临朝抬眼看着她,不置可否。
白竹烟与他对视片刻,突然鼓起勇气,目光凑近一分:“暮临朝,你是不是喜欢我?”
暮临朝目光微顿,半晌说不出话来。
喜欢,他应该是喜欢的吧。
他自幼便行走在既定的命运上——修无情
道,成无上果,这便是他的命运,是师门所愿,兴许,也是他那个几未谋面的父亲所愿。
他对于情感的认知实在太少,甚至在入世前,他连何为七情都分不大清。
只和她在一起,心中会生出少有的暖意,看不得她委屈难过,不忍她受半点伤害,只想看她的笑,看她称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