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吧,宝贝。”柳时序解开安全带。
“车子停这里没问题?”
“没办法,我们没有别的选择。”柳时序摊摊手。
他们各背了一个登山包,迟航的包里都是衣服和日用品,柳时序身上的明显重很多,但他看上去毫不费力。
他们翻过拦在路中央的巨石,眼前的道路还算平坦,走起来不那么费劲儿,路边是茂密的热带植物,不远处巴鲁火山的山峰隐没在厚重的云层中。
“你的装备那么齐全,是不是经常徒步?”
“是啊,你知道运动健儿最喜欢四处乱窜,阿哲和傅总一开始都不那么喜欢徒步,尤其傅总还有点洁癖,对在山里头扎个帐篷过夜这种事情避而远之,跟着我们走了几次之后,现在比我还痴迷,没事儿就往大山里跑。”
“你们三个感情真好啊,什么事情都结伴而行,苦乐同享。”迟航羡慕地说。
“男人的革命友谊嘛。以后我都带着你,让他们狠狠嫉妒。”
柳时序跟他说起三个人相识的经历,一起成长的趣事,还把自己在美国大大小小的事都讲给迟航听。这些都是迟航之前特别想知道,但是怕自己多问又招人烦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他想知道关于柳时序的一切,他读书的时候调不调皮,第一次心动是什么时候,最快乐和最难过的事情是什么,未来有什么规划,想去做什么……
他们一路走,一路聊,不知不觉走完了那段最平坦的马路,转个弯,路又堵上了,这下是跨也跨不去,只能从边上的小径爬山绕路走。
眼看着天要暗下来,迟航问:“还要走多久?”
“开车上去一个小时就能到,可惜这条路堵死了,绕路爬山的话起码五个小时。我们先往前走,看看能不能找一个宽敞的平地,晚上扎营睡一觉,天亮了再赶路。”
柳时序在野外的经历很丰富,方向感很强,即便是深不可知的丛林他也可以披荆斩棘在前面顺利地开路。
天开始慢慢暗下来,丛林里不知名的动物的叫声此起彼伏,迟航悬着一颗心亦步亦趋。忽然,柳时序转头,在嘴边竖起食指,示意他不要出声。
迟航用嘴型问,“怎么了?”
柳时序在手机上面敲了几个字,递给他,上面写着:“小心,前方有坏人出没。”
像一句玩笑话,但柳时序的神色凝重看着又不像在开玩笑,迟航满腹疑惑,紧接着柳时序悄悄拉着他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扒开灌木丛。
两个黑白混血的男人站在高大的棕榈树下面,他们的前面站着一个小男孩,个子只到他们的膝盖,他正仰着脸看围绕着他走来走去的两个大人,看样子他们应该不相熟。
迟航心想,难道是在拐卖小孩?
他们在用西语讲话,迟航听不明白,只能等着柳时序给他翻译。两个人似乎起了什么争执,语速越来越快,小男孩往前走了几步,被他们拉住摔在了地上,可是那个小男孩竟然没有哭。
这时苹果手机熟悉的电话铃声在林间响起,柳时序低头一看,是自己的手机好死不死地响了,这下糟糕了。
果然那两个人循着声音走了过来,眼看藏不住,柳时序拉着迟航立马站了起来,假装刚刚徒步路过。
“两位老兄好啊。”柳时序用西语跟他们打招呼。
等他们走近了,迟航才看清他们的长相,他们都是典型的巴拿马混血儿长相,黑白分明的眼睛,笔挺的大鼻子,黝黑的面容,两个人的脸上都有明显的刀疤。
“你们是谁?”一个人歪着脑袋问。
“我们徒步路过,正要往山顶走,差点以为要迷路,还好遇见两位老兄了。”柳时序扯着谎。
那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朝他们邪邪一笑,“正巧,我们也要往山顶走,一起结个伴。”
柳时序露出一个不真不假的笑容,“行啊,顺路的话一起吧。”
两个人又朝迟航点点头,柳时序看见他们露骨的眼神,心里暗骂了一句。
柳时序赶紧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他指着那个还倒在地上的小朋友,“那个男孩是?”
“迷路的小哑巴。”一个人耸耸肩道。
柳时序走过去,把小男儿扶起来,“没事吧,小朋友?”
小男孩像墨西哥人,肤色呈油亮的古铜色,眼睛又大又圆,肉乎乎的手臂,身上穿着一件浅绿色的polo衫和短裤。
小男孩似乎没听懂他说的话,一句话也没说,瞪着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那我带着小朋友一起吧,等有信号了就打电话问问警察,有没有儿童走失了。”
“警察?”
“嗯,总要想办法让小孩找到家才行啊。”
两人耸耸肩,一副没所谓的样子,“你们包里什么东西,看上去很沉,需不需要帮忙?”
“没事,都是徒步用的设备,我们想着要找个地方露营一宿。”
“你知道去山顶的路?”
“跟着地图走。”
“那你们在前面带路吧。”
柳时序转头用中文说:“这两个人估计是从监狱里逃出来的,我刚听到他们在讲越狱的事情,你小心点,走在我前面。我会找个机会摆脱他们。”
迟航在柳时序的指挥下往前走,柳时序牵着小男孩走在中间,那两个越狱犯跟在后面。
天完全黑下来了,按照原定的计划,他们要在半山腰找一个开阔的平地搭帐篷,因为拖着一个小孩还有两个意图不轨的男人,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热带森林潮湿又闷热,很多时候都是野路,要手脚并用才可以继续往前。柳时序其实不放心迟航一个人在前面,但是想到逃犯们不怀好意的眼神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