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持断剑逼近,身后血迹蜿蜒。
冼芥背靠擎天树,忽然大喊:“冼尘,我是你亲弟弟,你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你真要杀我吗?”
冼剑尘不为所动。断剑裂口闪过寒光。
冼芥满脸血泪,声嘶力竭:“当年我们两兄弟初上华微宗,你遭人嫉恨,险些被推下断山崖,是我冒险将你拉上来,你亲口说欠我一条命,难道不作数了?难道你不记得了?!”
冼剑尘停下,垂眼望着淌血的剑尖:
“就算杀了你,死在你手上的人,也回不来了。死在我剑下的人,也回不来了。”
冼芥绝望的眼眸骤然亮起:“哥,你再放我一次,我这次一定会改!我知道你是气我害了月娘,我定给你找回个一模一样的…
…”
一道剑影挥下!
冼剑尘淡淡道:“自今日起,你便留在擎天树下反省悔过,永世不得出!”
断剑出,天幕碎,地崩裂!
大地生生被斩开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口。
“啊!”冼芥胸口被断剑贯穿,千疮百孔的身体随之飞出去。
鲜血泼洒凌空,像一颗血色流星划过。
他向深渊坠落:“不——”
长埋地底,岂非比死更难受?
深渊缓慢而坚定地合拢。
冼芥奋力伸出手,胸口断剑却好似一座大山,将他死死镇压。
“轰!”
擎天树下,大地闭合。
最后的嘶吼声遥远而模糊:“冼尘!你关不住我——”
冼剑尘在漫天烟尘中转身,眼角水痕砸在千年冻土上,再无踪迹。
他纵起无影剑,飞入万里长空。
……
华微宗经历了一场噩梦。
整个天西洲都陷在这场噩梦里。
但凡参与过宴会、知道乾坤殿发生过什么的人都已死绝。
华微宗强者死尽,只剩元婴之下的长老、执事、弟子。
从前手无实权的长老们被推出去主持局面,清理断壁残垣、满桥尸体。
惊魂未定时,那个人唱着歌、戴着花、喝着酒又闯了进来。
他坐在清理一半的废墟上,笑眯眯地说:
“别害怕,我真的不想杀你们。魔头已被我诛于剑下,你们受他蒙蔽,我不会赶尽杀绝。我以后也不会再回来,华微宗就交给你们了。”
华微宗众长老笼罩在残余剑气下,本以为逃不过灭顶之灾。谁知柳暗
花明,那个人只提了一个条件:“以后别在这座大殿,提我的名字,明白吗?”
但众人太过恐惧,只有一个人开口回应,声音极低弱。
“你叫什么?”冼剑尘拎着酒坛,略有些不耐地问。
那金丹长老不住颤抖:“我、我俗家姓陈,师父赐道号‘虚云’。”
还没说完就被冼剑尘摆手打断:“就你了,以后你来做掌门。”
虚云呆怔,凭本能接过冼剑尘扔来的酒坛,双膝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不用死了?还成了掌门?
狂喜之后是惶恐,他一个金丹长老,一无修为,二无靠山,如何守得住残破的华微宗?
当这个掌门,能有什么出路?万一这人哪天喝醉了再杀回来,哪里还有活路?
虚云抱着酒坛追上逝水桥,猛然跪地磕头:“我师父已死,愿拜剑神为师。”
冼剑尘嘴角一勾,轻笑道:“你师父死在我手上,你还想拜我为师?”
虚云叩首,嘶声大喊:“愿追随剑神左右!请剑神做华微掌门!”
久无回应,山间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回荡。
他慢慢抬头,只见碧空万里,剑影无踪。
云上落下一句喝骂:“滚去见祖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