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身子坐定便对国华道:六弟,你去告诉嫂子,等下还有两个朋友过来,让厨房多备些饭菜。
国华应声出了屋。郭嵩焘忙问国藩:“谁要过来?”“我在兵部门前,碰到子贞和椒云,约好他们一同过来。”
郭嵩焘纳闷摇头一笑:“椒云和子贞怎么会在一起?”
曾国藩说:“子贞是去给朋友送字,椒云是找我送书,恰巧碰在了一起。”
郭嵩焘道:“刚才,我带漱六参观了你的藏书。”曾国藩不好意思地尬笑了下,“哈,我的藏书,岂不让漱六见笑了?若论藏书,我是小巫见大巫。”
袁芳瑛道:“什么大巫小巫,我那些收藏,虽说繁杂了些,但非我一人之功,那是袁家几辈子的收藏,传到了我手上而已。”
曾国藩玩笑道:“不管几辈子,总之,让人看了眼馋。”
袁芳瑛端起茶杯吹拂着浮沫:“涤生兄,小弟今日造访,不光为看你的藏书,还有另番心意,不知您可愿听下文否?”
国藩见袁芳瑛煞有介事的样子:“此话怎讲?”郭嵩焘接话道,“这个话,我来讲更为合适些。”袁芳瑛笑着打断伯琛,“慢着,我来!涤生,咱们同乡,尽管兄弟没你官阶高,进士没你中榜早,但就藏书这一嗜好,你我二人算不算得知己?你说!”
曾国藩笑道:“哈,跟我绕什么辞令,有话直说。”袁芳瑛追问道,“你先说我们算不算知己?或者说找到了知己。”
“你我心知肚明不是很好?”曾国藩说。
有您这句话我放心了!袁芳瑛对郭松焘道:“伯琛,你说吧。”国藩突然大笑起来,“伯琛,你老弟该不会又要做月下老人了吧?”
郭嵩焘搔着脑袋:“诶?你怎么知道?”
曾国藩说:“你擅长啊!”
郭嵩焘呵呵一笑:“瞧我大哥,话没开口人就透了!”
国藩瞧着袁芳瑛直摇头:“趁我不在的工夫,你们俩见面就合计我?”
郭嵩焘郑重道:“大哥,咱言归正传。您四个宝贝女儿,纪耀许配给岱云的儿子,纪纯许配给我家小儿,罗泽南,亦通过国荃向你提出将儿子与纪琛定亲。唯独大女儿纪静您尚未吐口许人,漱六自然坐不住了。”
袁芳瑛说:“涤生兄,我家小儿今年七岁,你家纪静六岁。您瞧,我们两家老一辈有共同嗜好,小一辈年龄相当,这岂不是天作之合?”
国藩玩笑道:“别见面就跟我攀亲,带礼物了嘛?”
袁芳瑛忙说:“礼物,有啊!带的有酒,进门就交给嫂子了。”
曾国藩说:“不要酒。”“要什么你说,我即刻去买,现在就去!”曾国藩说,“什么都不要,我要你的藏书随我看。”
袁芳瑛笑道:“涤生,这么说,你是答应了这门娃娃亲?”国藩干净利索道,“答应了。”袁芳瑛大腿一拍,“好!爽快!涤生,今后你我亲家,我所有藏书随你看。说明哈,只能看,看完还给我。”
郭嵩焘忙打岔袁芳瑛:“哎哎,有没有搞错?怎么你俩亲家,我还是你亲家的亲家呢!你的书也有我一份呢。”
袁芳瑛忙说:“看看,都看都看!咱三亲家,皆大欢喜可以了吧?”郭嵩焘大笑道,“可惜岱云不在,他若在场就更热闹了!”
恰时,国华带着何绍基和刘传莹进屋,三人忙起身恭迎。曾国藩笑道:“呵呵,来得及时!都在等你们呢。快快,快请坐。”
何绍基玩笑道:“先声明哈,我和椒云饿着肚子来的,都没吃饭呢。”曾国藩说,“没吃饭就对了!三合面窝头,玉米碴子粥我管个够。”
何绍基说:“明知我和椒云要来,我们这么大的贵客,就没弄点荤的等着?”曾国藩板着脸说,“我们家就有泡菜,还不许多吃。”
几人大笑着落了座……
以秉钰为的女眷们,正在厨房忙活着。国华匆匆跑来厨房:“嫂子,今天咱家好热闹,竹茹先生和倭仁大哥也来了。大哥要我们再多准备些饭菜。”
“好,知道了。”
国华眼见大家都在忙:“嫂子,我来帮些什么忙吧?”
秉钰说:“六弟,这里不需要你,你快回客房听他们讲话,他们每说的一句话皆是学问,机会难得。九弟在时,凡大哥朋友到家,我都会让九弟过去旁听。”国华点头应着,秉钰嘱咐道,“记得,学业上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向他们问,你会立竿见影地长学识。今日来的,皆是京城着名的理学家,书法家,宋汉学家,他们平日很难聚到一起。”
“好,我现在过去。”国华说着跑了出去。
秉钰转身对春梅道:“春梅,这里油烟大,你回房吧。”
“没事,我就帮着洗洗菜切个葱姜。”
秉钰对王婶道:“王婶,忙完这个菜,糖油粑粑我来做哈。”春梅道,“夫人多做点哈,第一次吃您做的糖油粑粑,我就惦记上了,比咱北方的年糕好吃太多了。”
秉钰说:“放心吧,今天,保证让大家吃个够。”
王婶说:“还是国荃少爷在的时候,夫人做过一次。”春梅笑道,“哎哟,快别说了,馋死我了!”王婶笑道,“瞧,女人害喜跟害大病似的。想吃什么,恨不得嗓子眼直想伸爪子!这滋味男人们永远无法体会。唉,要不说做女人最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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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喜站在山寨的空地上,在看兄弟们练武格斗,国葆和壮芽及几个兄弟在磨刀擦枪,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国荃牵着马走进山门,见状抖了下精神。对正埋头磨刀的国葆和壮芽“嘿!”的一声。国葆和壮芽抬头见是国荃到此,惊喜地起身迎上,“哥,几时从长沙回来的?”
二喜看到国荃到来,笑着朝三人走来。国荃对国葆和壮芽道:“你嫂子生了个闺女,四哥到长沙唤我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