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芽看着国荃瞪大了眼睛:“九哥当爹了?”
国葆说:“家里添侄女,四哥怎么没来通知我们呢?”国荃淡然一笑,“没来得及呢。”
二喜走近国荃朝其肩膀拍了一下:“怎么,少爷当爹了?是不是来通知我回家喝喜酒啊?”
国荃笑道:“没错,爷爷是要我来通知您回家喝喜酒,不过,我也要和您说个事。”
二喜挽着国荃的胳膊:“来来来,我们屋里坐着说。”几人向正堂走着,一旁的大壮和猫眼也随其进了正堂。猫眼为大家边泡茶边说,“少爷突然回山寨,定是有什么喜讯吧?”
二喜说:“少爷得了个闺女,当爹了!”猫眼笑道,“恭喜大军师荣升父亲!何时喝小侄女的喜酒啊?”国荃说,“孩子满月定会请大家前往,我今日上山,还有另外的事情。”
二喜接话道:“说吧,究竟何事?”
国荃顿了顿道:“先说说你们近日剿匪的情况。”没等二喜开口,国葆抢着道,“嗨!自我和壮芽上了山,还没见到半根土匪毛呢!闲得我天天磨刀擦枪的。”
大壮说:“几路小股子土匪,一般也就二三十人,他们不定期地出没。此前,我们出动了十几次人马,直把他们杀到湖北边界,想必他们的残余正盘踞在湖北一带。”
壮芽哼地一声:“定是他们听说我和国葆的大名,吓得不敢来了。”猫眼笑道,“早知你二人大名这么好用,应该将你们早早请到山上才是。”二喜对大家道,“不开玩笑,国荃,你刚才说有什么事要说?”
国荃开口道:“叔,还记得,我和您说起过的江忠源吗?”
“记得。”
国荃说:“时下,湖南各县匪患频频,尤其广西边界地带更为猖獗。就在上个月,雷再浩在新宁聚众作乱,并联合广西的李世德,结盟反清教会组成棒棒会。他们声势浩大,打着反清的旗号,多次击败广西绿营兵。此事震动了朝廷。故此,江忠源奉命携团练予以围剿,现已将他们巢穴捣毁,并将雷再浩擒获正法。”
大家闻听互视下眼神。二喜道:“今年不是好年景,不光小股子土匪闹腾,各帮会也在兴风作浪。这一旦闹腾开来,岂不让本就贫穷的百姓更雪上加霜?”
国荃点头道:“是啊,国家动乱百姓遭殃。江忠源也因此次平乱有功,现被朝廷擢升为知县,他即将赴浙江上任。”
二喜盯着国荃的脸:“少爷的意思是?”“叔,江忠源一直对您十分敬佩,一心想与您见上一见。”二喜说,“你的意思,是要我与这位英雄会会面?”
国荃说:“不仅是会面,他手下团练上千余人,皆经过兵法训练,个个勇猛无畏,甚会打仗。他想在就任前,将手下大将与你结盟,不知您意下如何?”
大壮面露担忧,对二喜道,“大哥,咱山寨兄弟,除妇孺家眷,能上阵的也就二百号人。人家上千号人马,莫不是要将我们收编?”
国荃反驳道:“大壮,你多虑了。岷樵兄只是敬佩二喜叔才干,英雄相惜。想在上任前认识一下。毕竟,彼此手下皆有兵力,一旦一方需要救应,也好多一方增援。大家只是战略配合,毫无谁收编谁的意思。”
国葆说:“如此说来,这是好事啊!倘若我方遇强劲匪徒,且兵力不足,一个鸽子放过去,他们即刻就能赶来增援。”
壮芽接话道:“反过来说,他们若遇战事急需,我们岂不多了个用武之地?否则,天天在这里,你对我我对你的白练功夫有何意义嘛!”
猫眼道:“先声明,我同意会会这位英雄!但有的话总要说在前面,无论战场在何方,战利品怎么说?这才是关键。大哥,您说呢?”
二喜没来得及表态,国荃倒把脸拉了下来,语气犀利而郑重道:“猫眼,按年龄你比我长,我应该尊重你才是。可你刚才这话,讲得可真不地道!两位好汉相见,前提是一个义字。两军配合打仗讲的是一个诚字。与敌军还未开战,你倒先盘算起利来,是不是做茶生意做油了脑袋?”
猫眼争辩道:“少爷,我话虽不中听,但话在理上,任何事总要先小人后君子嘛!”
国荃说:“倘若我今日为我叔介绍生意,我比你想得更多的是利益。但请记住,我今天代江大哥邀请我叔,唯有义气和血性。见不见,愿不愿见,是我叔的事。当然,作为山寨兄弟,你们有权利为我叔拿主意。但请别忘了,你们成立山头的初衷,那就是为社稷保一方太平!我请你放下狭隘的山头思想。”
猫眼说:“少爷,你误会我的意思。”
二喜桌子一拍:“好了!无须多讲,我见!毫无条件地见!他江忠源为朋友护送灵柩,为保桑梓不惜流血。就凭这点,我也要会会这位英雄。国荃,正好你回来,我也正有事和你商量。”
“叔有话请讲便是。”
二喜说:“自你上次说江忠源组办团练的时候,我心里就一直琢磨,怎样才能像他那样,让更多的人入伙。土匪打劫也很贼的,之所以明目张胆一次次进犯,还不是看我们人马单薄,才肆无忌惮?我们唯有强大自己,像岷樵那样,拉出个上千人马,那土匪才会闻风丧胆。”
国荃说:“叔,您这个想法,是将山寨步入地方武装的初念。一旦您人马扩至上千,定会引为朝廷重视和重用。我同门师兄李续宾,此刻也在家乡招募团练。早几年他曾和叔一样,有过这样的基础。”
国葆说:“九哥,是上次你说起的迪庵兄吗?”
“正是,他与我皆是罗先生的门生。此人从小善骑射,且臂力过人,生就的一副武将之躯,热血男儿且人品极好。”
二喜说:“国荃,叔这辈子做梦都想成为武状元,可这个梦今生只怕无望。但我这满身的武艺,憋屈在山寨种茶,也不是叔的本性。所以,我想以你爹的名义在本县招募团练,这样,参加的人定会不少。”
二喜要曾麟书挑头办团练,国荃闻听不觉好笑道:“这是叔要与我商量的事?”“对啊。”国荃笑道,“您何须与我商量?我爹你哥俩有什么不能说的?”二喜说,“不行,你是我山寨的师爷,你得给我出出主意。这话头要怎么说?你爹一旦拒绝,这些天我不就白费心思了?”
国葆说:“直接以叔的名义开办团练岂不更好?您在本县已赫赫有名。我爹只会教书,最多也就给您当个师爷,出出点子。”
国荃会意淡淡一笑:“叔是想,打着二品大员他爹的名义召集人马,这样更有说服力。”
二喜笑着点头道:“叔正是这层意思。想啊,你大哥是朝廷二品大员,二品大员的爹,若亲自出马兴办团练,只怕府衙老爷也要高看几眼。如是这样,我们何愁招不来人马?”
猫眼闻听拍了下脑袋:“诶!这是个好主意!我举双手赞成!一旦我们人马召集到几千,我们可真就是一方武装了!起码,我也可带上几百个兵卒,威风威风。”
二喜乜斜着猫眼一笑:“猫眼,倘若我们真召集了上千人马,你的差事就是在山寨种茶卖茶,给我好好挣钱,保障军需。”
猫眼伸着脖子道:“谁说的?我要带兵打仗!”
二喜眼睛一瞪:“我说的!就你小子满脑袋的利益,就不适合打仗!老实做生意倒是把好手。”
猫眼忙将话软了下来:“大哥,我那是开玩笑!您说,哪次剿匪我不是冲在前头?我怕过死吗?再说,办团练这事,还不知哪年哪月才能办成呢。我给自己过过嘴瘾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