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以為賺了幾個銀錢,又有范立恆護著,他就動不了崔巍了嗎?別忘了,崔巍入的是商道,而他是大景未來的天子,同天子作對,能有什麼好下場?
「崔巍,是你自己送上門的,別怪我不留情面。」對於對手,蕭清旭從來不會給對方留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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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百貨市的商品吃死了人,市被查封後,崔巍白著臉輕笑一聲:「恩師,你看到了嗎?這就是太子的手段。雖然不入流,可是卻能直擊要害。」
那一日從大理寺回來之後,崔巍就生了一場大病。
持續的高熱讓崔巍病得睜不開眼,成日只能昏昏沉沉地說著胡話。李太醫說,他是憂思鬱結又受了寒氣,加上受到了重大打擊才會昏睡不醒。為了讓他退熱,李太醫拉上了空空道人,二人使出了渾身解數,才讓崔巍在昏迷數日後清醒了過來。
沒想到清醒過來聽到的第一件事,便是市被查封的消息。要是換成一般人,肯定希望自己能再昏睡過去,不面對這麼糟心的情況。可崔巍經受過比這更嚴重的打擊,聽到這消息他還能笑得出來。
范夫子心疼地給崔巍按著腿,「懷善哪,忍字心頭一把刀,你再等等,現在還不是你直面太子的時候。」當日吳墉將崔巍送到自己府上時,崔巍只來得及喚了一聲恩師便一頭栽倒在地,可把他嚇得夠嗆。這幾日除了上朝,他就守在病床之外,生怕崔巍出了什麼意外。
都城中的流言傳得越多越久越詳細,關注的百姓就會越多。就算蕭清旭能無動於衷,被點名的張濤肯定無法淡定。這第一波造勢,要的就是讓太子主動斬去自己的左膀右臂。區區一個張濤罷了,棋子而已,說丟棄就能丟棄。可這會讓太子黨的人意識到,原來跟著太子是隨時會被丟棄的。
一旦太子做出動作,就是他們步步緊逼的時刻。
「吃點東西墊墊腸胃,你病了好幾日,可把你的師兄弟們急壞了。子初他們日日來看你,你得趕緊好起來,養好身體才能做大事。」范夫子端來一碗濃稠的糯米粥,親自餵給了崔巍,「你嘗嘗,郡主親手熬的粥,秦將軍親自送來的,你嘗嘗合不合胃口。」
崔巍扯著唇笑了笑:「自然是合胃口的。」甘甜的米粥入口,腸胃熨帖的同時,崔巍覺得周身的寒意也逐漸散去了。
「恩師,我在昏沉之際夢到陳實了。」喝了半碗粥後,崔巍慢慢開口道,「陳實身後跟著一同進來告御狀的人,他們像是站在水面上,又像是站在雲端上。我站在他們對面,明明感覺伸手就能觸碰到,可是不管我怎麼靠近,都無法接近他們。」
范夫子眼眶微紅,「嗯,許是骸骨從淤泥中起了出來,他們能安心投胎了吧?」可憐那些進京告狀的鹽商,就這樣不明不白丟了性命。若不是這次清淤,他們還不知道要在淤泥中躺多久。
崔巍微微一笑:「陳實對我說,他不怪我,要怪只能怪天家無情,怪他命不好。他已經不盼著能討回公道了,公道對他們而言已經沒有任何用了。如今他們很好,終於不用膽戰心驚,可以和家裡人在一塊了。」
「他說……」崔巍偏過頭,擦去了眼眶中滾落的淚,「他說,讓我想開點,沒事別鑽牛角尖,下輩子他還和我做兄弟。他說,他從來沒怪過我,在他心裡,我一直是那個正直善良敢直面不公的他的髮小。」
「恩師,我知道就算蕭清旭被賜死,也換不回四百三十六條命,正義來遲了就不是正義,公道來晚了也不是公道。可我就是想為陳實他們喊上一喊,為他們爭上一爭。哪怕他們看不到,聽不到,我也想要為他們敲響登聞鼓。」
「恩師,或許當年,我拿到張濤貪腐的罪證時,就應該替他們去敲,而不是心存僥倖信任太子。恩師,待太子發落張濤後,你讓我去吧。」
「我下輩子,還想和陳實做兄弟,我還想吃他阿娘做的山楂糕……」
說到最後,崔巍已經泣不成聲,范夫子亦是老淚縱橫,深吸了幾口氣後,范夫子低頭擦去臉上的淚:「如果這能讓你心頭好受些,去吧。為師會想辦法不讓你遭太多的罪。」
上一次,遲鈍的他沒能護住自己最有靈氣的弟子,這一次,就算拼上老命,他也要替弟子思慮周全。
第95章第九十五章
◎登聞鼓◎
隨著都城中流言愈演愈烈,張濤的日子越來越難過。他像是一隻待宰的羊,隨時都會被人扒了皮放在火上炙烤。
也不知京中那些刁民為什麼緊盯著他不放,明明太子殿下已經將那崔氏子推到了風口浪尖,那群人的注意力為什麼還集中在十五具骸骨之上!
連日的煎熬讓他的唇角起了一連串的水炮,喝水都不敢張大嘴巴。此時他正站在太子府的花園中,等待著太子的接見。前些日子都是他上門求太子,唯獨今日,他正在家中憂愁,便收到了太子的傳信。
初春的天氣並不暖,張濤的額頭卻不斷向外滲透著汗珠。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輕顫著,一顆心七上八下。說實話,此刻他有一種很不祥的預感,他覺得自己快要被太子放棄了。
終於,書房中傳來了蕭清旭的聲音:「讓他進來吧。」
張濤哆嗦著進了書房,還沒站穩,就聽蕭清旭輕笑一聲:「張濤,你很可以。知道今日孤喚你來是為了何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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