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有向前走。
教室沒鬧騰很久,很快的,室內再次安靜下來,周圍的同學基本都找到了個舒服的姿勢,空調一直運作,溫暖熏得人昏昏欲睡。
李佑沒睡,他強撐著吃飽後的睏倦,做完了一套試卷。
他無法否認的一點,就是他的成績確實很差,他提出要搬到學校宿舍也並不僅是為了離開家,他對父親說的那番話都是真心實意的。
只不過他的目標並不是海大。
李佑暫時還沒有打算,他收斂思緒,放下筆,起身去了廁所。
鈴聲又響過一輪,臨近上課,廁所里人沒什麼人,水頭沒被擰緊,滴答聲一聲接一聲,空蕩又清晰,迴蕩在安靜的男廁所內。
李佑剛在便池前站定,就聽到門鎖一聲輕響,廁所門被推開,有人走了進來。
球鞋踏在地磚上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李佑抬眼,透過鏡子看到男生優越高聳的眉弓輪廓。
是賀晁。
賀晁眉眼壓著剛睡醒的惺忪,捋了一把額前的短髮,無知無覺地走到他身側,解開褲鏈放水。
原本獨奏的水滴聲被蓋了過去,李佑有些窘迫地垂下眼。
賀晁沒注意到他,垂著眼不知在想什麼,斂去了初見時的侵略性,他現在放鬆又懶散。
「……」
兩人沉默著,可整個廁所空曠的卻擠滿了聲音。
李佑後退一步,他不緊不慢地整理完自己的褲腰,那聲響才堪堪停止。
他走向洗手台洗手,擰開水龍頭,冷水傾瀉衝過皮膚,刺骨涼意立即讓整片皮膚紅了起來,在滲透進骨縫的寒冷逼迫下,少年依舊洗的很仔細。
細瘦又修長的手像藝術品,在水流下逐漸蛻變得粉紅,指尖那一點淺粉很快被覆蓋,待所有手指都感受不到知覺後,骨白的指關節才屈起,關上了水龍頭。
終於,那令人心煩的水聲消失了。
他以前從未覺得男廁所只有兩個人時,會冒出這種尷尬又奇怪的氛圍。
李佑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他走向廁所門,與賀晁擦肩而過。
賀晁越過他,並沒有離開,只是簡單沖了水,而後徑直走進了最後一間隔間。
走到門邊,腳步頓住了,李佑回過頭,看向那扇禁閉的深藍色門板。
他聞到空氣中,一點菸草的嗆人氣息。
賀晁在抽菸。
李佑說不清自己什麼心思,他揉了揉因吸進尼古丁而發癢的鼻尖,聲音有些小:
「……快要上課了。」
細弱的,帶著一點膽怯,很明顯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