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与他刀兵相见的时候,他就连自己也瞧不上了。
分明好几次都有机会取走她的性命,却次次都故意失手,再耐心地等待猎物的下一次上钩,对这种猫抓老鼠的游戏乐在其中,回回都将她气得七窍生烟,大发雷霆。
若论当世最工于算计和城府最深的人是谁,无疑当属这位年轻俊美的国师大人。
他既没有谢扶黎身为世家子弟的君子之风,也没有陆景瑜征战沙场延续下来的正大光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蛊惑人心的本领无人能及,是无可争议的“黑袍妖道”。
而这样的人,若非有利可图,是不会主动对别人施以援手了。
故云瑾收回目光,按兵不动,准备看他下一步打算说什么。
贤妃和李清婉皆白了脸色,永昭帝则是愣了一下:“容爱卿此言何意?”
容与似笑非笑:“陛下,臣不久前夜观天象,发现了一些趣事,只是这里的人太多了,不方便当面挑明,择日自会前往金銮殿,将之一一禀报。但眼下,似乎先将李二小姐之事处理了更为妥当,不妨听听她想说些什么,若塔碎之事真与她脱不开干系,再下旨降罪也不迟,您以为呢?”
永昭帝一向信任他,闻言也觉得有道理,便沉声道:
“李家二娘子,你有什么想解释的?”
云瑾的心里早已有了主意,向皇帝又弯腰行了一礼,虽微微低着头,背却挺得笔直,不徐不疾道:
“陛下恕罪,臣女确有冤情诉说,但在此前,臣女想向陛下讨个恩——在臣女诉冤的时候,想向在座的贵人们提一些问题,望陛下让他们给予回复。”
永昭帝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便道:“朕准了。”
“谢陛下。”
云瑾谢完恩,当着众人的面,继续说道:“实不相瞒,今日是皇太孙殿下的满月宴,臣女本是不愿来的,并非因为对殿下心存不敬,而是因为如舍妹所言,臣女曾克死母亲,被算命先生冠以‘天煞孤星’,万不敢将一身的不祥之气传染给太孙殿下。”
“可就在昨日,舍妹却突然从贤妃娘娘那里特意为臣女讨要了一张赴宴的请帖,还让父亲以孝施压,让臣女今夜非来不可,此事全府上下,皆可作证。”
闻言,永昭帝的脸色微变。
果不其然,少女话音刚落,贤妃便慌乱道:“你想说什么?”
云瑾不去看她瞳孔震缩的眼睛,而是突然问了身后的谢扶黎一个问题:“谢大人,臣女愚笨,想请教您一个问题。您身为大理寺卿,应熟知我大燕律法。此番行为,若让刑部为其定性,应当算什么?”
谢扶黎认真道:“算欺君。”
“……”
李清婉被他的话吓傻了,连忙尖声道:“你不要胡说八道!”
谢扶黎一脸平静:“殿前失仪,罪加一等。”
“……”
“这倒有意思了。”沈凰笑道:“贤妃,你明知李二小姐名声有碍,也只她为太孙着想不愿赴宴,还让人把请帖转交给她,是几个意思?”
贤妃咬牙道:“本宫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想让太孙的满月宴热闹一些。”
“那你考虑得还真周到。”沈凰嘲讽道:“现在这里鸡飞狗跳的,可不热闹吗?”
“……”
云瑾又道:“方才谢大人所言,塔碎并非只因天灾,也有可能是人祸作祟,不知可否让臣女看一眼佛塔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