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哪会不知道他玩笑之下暗指什么,顺着这话说道:“倪老先生客气了,容今很好,值得被坚定地选择和喜欢。”
倪父自然听得懂他话里的“容今”并不指的是容今,思忖片刻,意味深长笑了笑:“今天是程溪生日,晚餐很丰盛,宋先生要一起吃吗?”
宋言当然想,可他知道,自己突然到来,已经让程溪很不高兴了,要是再蹭这顿晚饭,只会让她更难受,生日都过不舒坦。
他摇摇头,礼貌拒绝:“不了,谢谢您,我有点儿累,先回房间休息。”
倪父望着他背影,陷入沉思,过了会儿程溪独自从厨房出来,倪父问:“妙妙呢?”
程溪指了指厨房:“在里面看初初做毛血旺。前天看电视上人家比拼厨艺,有厨师正好做了毛血旺,制作过程她给记下来了,小小的人儿,还指点初初呢。”
倪父乐得笑起来:“别小瞧她,说不定她以后厨艺比我们都好。”
程溪叹一口气:“那也不能太傲,我现在就是愁这个,怕她在学校被孤立。”
倪父宽慰道:“聪明人会在群体生活中慢慢找到最舒适的相处之道,妙妙是顶聪明的人,你不用为她操心。”
说着,倪父看向宋言房间所在的方向,下巴冲那边扬了扬,话锋一转:“宋先生进屋了。”
程溪低下头,轻咬着唇不知该说什么。
倪父慈祥的面庞上浮现笑意,压低声音:“你们的事,我早听你干妈说过了,没想到这位宋先生还挺执着的。溪溪,他对你情深义重,不妨给个机会,试着多接触一下?”
程溪想都没想便摇头:“干爸,您误会了,他没那么爱我,他只是——”
话说一半忽然收住,她及时收住,叹了口气:“您说的这些,干妈也劝过我。我知道,您和干妈是为我好,毕竟我都三十多了,您们希望我找个值得的人托付终身,可我早就想清楚了,这辈子不会结婚,至于恋爱,暂时也不打算谈。”
倪父面色变得凝重:“我和你干妈年纪越来越大,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哪天生了重病或者出了意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跟初初,还有妙妙,家里只有三个女人,怎么想都不放心,初初我们是劝不动了,就想劝劝你……”
程溪明白他担心什么:“现在是法治社会,您就放心吧!再说了,容今治安一直很好不是吗?哎呀干爸,您老让我别瞎操心妙妙,您自己不也总瞎操心我和初初?”
听她这么一说,倪父无奈地笑着,便不再多嘴了。
倪云初忙活一下午,做出三道硬菜,六个家常菜,可把她骄傲坏了,一个劲往程溪碗里夹菜,程溪嘴里塞得满满,抱着碗躲开,含糊不清笑道:“别给我夹了,都快堆成山了,我只有一张嘴!”
倪云初又打算给妙妙夹菜,妙妙反应敏捷,逃得比程溪还快,抱着碗躲到倪母身后:“倪老板别怪我,我不是不喜欢吃你做的菜,我只是挑事,平等地不喜欢吃很多种类的菜。”
这话逗得大人们发笑,一家子欢欢喜喜热热闹闹吃完饭,又尝了倪云初亲手做的水果蛋糕,程溪在欢声笑语中幸福得忘记了一切烦恼。
天色渐晚,倪母劝程溪留在这过夜,程溪不肯,倪母心知她是在躲宋言,知道她的难处,便没再多劝。
临走前,宋言“正巧”从房间出来,故作自然对说道:“不早了,路上不安全,我送你们回去。”
程溪看着他,心想,让你送兴许更不安全。她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牵着孩子往外走。
宋言疾步跟过去。
倪母也跟了过去,说道:“溪溪,今晚妙妙留在这儿睡吧,明天一早我和你干爸送她去学校,下午放学再接回来,吃完晚饭送她回你们那。你这阵子一个人又工作又带孩子,肯定累坏了,先歇一歇。”
程溪正要拒绝,倪母又抢在前头开口:“宋先生难得来一趟,你俩老朋友趁机多聊聊,有些事情聊开了,对彼此都好,省得以后宋先生老往这儿跑,来一趟不容易,怪浪费时间的。”
倪母这话说得半明半暗,程溪当即明白,她是想让自己和宋言彻底聊开,做个了断。
程溪想了片刻,点头应道:“那妙妙先麻烦您们了。”
说完,她摸了摸妙妙脑袋,叮嘱:“要听外公外婆的话哦!”
妙妙瞥一眼宋言,冲她点头:“放心。”
倪母领着妙妙回屋,大门外,程溪和宋言默不作声看着彼此,最后还是宋言开了口:“先去走走?”
程溪点头,迈开步子往前走。
宋言从外套兜里掏出一个小丝绒盒:“生日快乐。”
程溪没应声,也不接这礼物。
宋言自己打开盒子,递到她眼前:“宝格丽今年新出的限量款手链,看到第一眼就觉得很适合你。”
程溪瞥一眼,低头小声说道:“谢谢你,我不喜欢戴这些。”
她不领情,也不接礼,宋言并不生气,扣上盒盖,将盒子放回兜里,明知故问:“今年三十二了吧?”
程溪忽然停住脚步,扭头盯着他:“觉得我老了,没找着合适的,应该跟你凑合一下?”
宋言愣了愣,没想到她会误会。
“你别多心,我就是随口一问。”
“宋先生,我记得你比我大一轮,今年得有四十四了吧?”
“嗯。”
“不好意思,你太老了,我不喜欢。”
“……”
宋言默默看了她一小会儿,面上浮起淡笑,笑中几分无奈:“恐怕不是这个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