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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婉被确诊了结肠癌。
医生说她因为剖腹没有妥善的处理,且后期保养太过草率,导致盆腔粘黏。
她的子宫和膀胱、肠子和肠子、肠子和腹壁之间全都有黏连。
最严重的是,里面的器官粘成一团,根本看不清是什么。
她早就患上了肠梗阻,却因讳疾忌医,硬生生给自己拖成了结肠癌晚期。
短短一天的时间离,妻子和儿子接连被确诊不治之症,曾辉一下子白了头。
蹲在霍婉床边捂着头。
侄子就放在一边的椅子上,他看都不看一眼。
我望着眼前这个一下子驼了背的亲哥,一时间竟不知从何安慰。
上一世,虽然不是他直接导致我惨死,却也是因为他对霍婉和阳阳的无尽放纵。
他遇事装瞎不作为,导致阳阳在他妈的怂恿下越长越歪,最终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可谁知我刚对他升腾起的一丝怜悯,就被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消磨了个干净。
手都还没来得及拍上他的肩,房产中介就给我打来电话,说有人拿着我的房产证要出售,需要征得我这个房主本人的同意。
我冷了脸色,手也紧紧捏成了拳头。
病房安静,中介的声音曾辉自然是听了个全。
他装作不知道地将阳阳放在背上,将要出去给霍婉打热水。
我将他拦下,他却慌忙躲闪,害怕对上我的眼神。
见他这副模样,我还没开口问,心里就有了答案。
我觉得有点好笑,找了张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地盯着曾辉:
“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会蠢到如此地步?”
“你好歹也活了几十年了,不知道只有房主本人才能卖房吗?”
“就算你从妈那里拿到了我的房本,没有我点头,对你而言那就是张废纸,你什么也做不了。”
诡计被戳穿,曾辉先是眼神狠厉,想要故技重施,就像过去十多年那样,威胁我逼我就范。
但下一刻他似乎是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明白我早已不再是那个任他们拿捏的软柿子了。
他随即眼珠子一转,换了套策略。
猝不及防地,他噗通一声朝我跪下,结结实实给我磕了几个响头,背上的孩子适时的开始哇哇大哭。
配合着在昏迷中还不断痛苦呻吟的霍婉,一家人还真是可怜。
我别过脸去,依旧是神色如常:
“你净做这些没用的做什么,除了折煞我,有哪一点是能让我高兴的吗?”
他保持着跪姿,两眼通红:“婷婷,就当是哥求你了,把这房子卖了救救婉婉和阳阳吧!”
“我们是一家人,只要我们好好地在一起,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全都还能再赚的不是吗?”
我笑得悲凉,眼泪止不住地从眼角滑落。
不愧是亲生的,就连绑架我的话术,也跟我妈,不跟他妈一模一样。
他们都一样的喜欢慷他人之慨,却至始至终,没问过我一句愿不愿意。
我擦干了泪水,坚定了语气:“霍婉已经是晚期没几天日子了,阳阳的脑瘫也绝无治愈的可能。”
“我今天不想在这里跟你讨论他俩还值不值得治。”
“但你作为丈夫,作为父亲,作为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请你肩负起你的责任。”
“你如果想救他们,就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去救,而不是绞尽脑汁,想些旁门歪道打我主意。”
“我已经为你们做得够多了,不要因为我之前的予取予求,你就能把这当成是理所当然。”
“我这次来只是给你个警告,如果你还想再搞什么小动作,就别怪我报警了。”
“阳阳已经失去了奶奶,马上又要没了妈,我不介意让他再少一个父亲。”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就走了,不管身后的曾辉如何苦苦哀求,也终是没有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