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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的同事说,霍婉情况不好,曾辉作为家属也许久没有出现。
她迷迷糊糊间,嘴里却总是念叨着我的名字。
我哀其将死,便应下了下班过去看看。
刚一进门,便看见她插着满身的管子,呼吸都很微弱。
听见声响,她陡然睁大了眼睛。
与之前疯疯癫癫的状态不同,她望向我的眼神中,充满了我无法理解的恨意。
她沙哑着喉咙,说话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这一次,你为什么没有拦着我?”
霍婉也回来了?!
我被吓得一惊,但看见她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又立马放下了心。
脖子像是又在隐隐作痛,时刻提醒着我不要再大意。
我拿出果篮里的水果,开始仔仔细细地削皮,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她的提问:
“世间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旁人不应该插手他人的因果,否则会遭到报应的。”
“上一次,我强行插手,可不就落得个死不瞑目的下场。”
“刀子刺穿皮肉的感觉真是太让人绝望了,这下你应该也感受到了吧!”
说着我腾出一只手,抚摸上她的小腹,似是意有所指。
她被我的话气得胸口激烈地起伏,竟生生咳出血来,染红了整个氧气面罩。
可她无法起身,那些恶血竟又只能都咽了下去:
“怎么会有你这样恶毒的女人,送自己亲妈进监狱不说,还害傻了自己的亲侄子!”
我削好苹果,自顾自地大口啃了起来:
“看你这样子应该是除了流食一样东西也吃不了了,就让我替你尝尝甜不甜吧。”
我看向她,笑得灿烂:“话可不能这么说,妈是替你背黑锅进去的,这事儿怎么算都轮不到我头上。”
“你的宝贝儿子也是你坚持要提前两个月生的,更是你让他错过了最佳医治时间。”
“要论恶毒,前世教唆儿子杀死我的你,才是真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霍婉自知理亏,但仍要挣扎:“那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母子,死的死,残的残。”
“你自诩医者仁心,不会良心不安吗?”
“曾婷,你等着吧,你会遭报应的!”
我啃着苹果,漫不经心:“都说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我上辈子已经吃过一回亏了,这辈子凭什么还要我往火坑里钻?”
“我多管闲事的报应,上辈子已经尝够了。”
我俯下身去,在她耳边低语:
“而你的报应,就在此刻!”
我起身按响护士铃,一根根掰开霍婉死死拽住的衣角,潇洒离去。
霍婉没能挺到过年,她死在了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夜,身边没有一个亲人朋友相伴。
不知道是我的威胁起了作用,还是他良心终于发现,我哥再没来找过我。
偶尔听人提起,就是他带着阳阳,去外地一边打工,一边寻医治病。
我去监狱看过我妈一回,不知道何人跟她提起了外面的情况,她受不了打击已经彻底疯了。
狱警说她成日里抱着个枕头当孩子,一天到晚都在哄孙子睡觉。
难得清醒的时候,她也只会望着天空不住地喃喃自语:“都怪我,都怪我毁了这个家。”
疯疯癫癫的也好,只有傻人才能活得久。
而我在这个冬天,晋升成为了医院最年轻的科室副主任。
在成功逃离原生家庭的牢笼后,我的前途,一片光明。
未来,靠我自己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