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蹦乱跳的小金雀忽然安静下来,像是被人掀了盖头的小新妇一样,愣愣地盯着他瞧,袁沃瑾收回手,不自在地掩拳咳了一声,起身离案。
戌时半,宫中灯火多已灭,只有巡逻灯还亮着。
尉迟睿支开连守几夜的尤温纶,领着几名小太监入了楚怀瑜寝宫。
二人换衣之际,尉迟睿探着门外,眉头打成了结:「陛下,您这是要了老奴的命啊。」
楚怀瑜不以为意地换着太监服:「若是太后发现怪罪下来,你只管推脱在朕身上。」
替他整置领襟的挽月担忧道:「陛下,此去凶险,您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她看向袁沃瑾:「望将军视陛下如己命。」
尉迟睿在一旁补充,一副交代出嫁女儿的悲恨:「要是陛下有个三长两短,你这厮可是逃不了一死!」
楚怀瑜理理衣裳:「行了行了,朕又不是不回来了,朕走了。」
马车借着寻急药之由成功出宫,出宫後二人便又匆匆换上了民服,沿着小路摸到了城外,城外桑树下栓了一匹马,是早先安置好的,草丛里藏有包裹,是一些乾粮和一件保暖的氅衣。
楚怀瑜还在为自己换上女式便服愤愤不满,说什麽两名女子伴行易引歹人注意,两名男子相随便会招引侍卫怀疑,唯有一男一女最易避人耳目,出城後亦叫民众不会多做干扰。
这厢,袁沃瑾已取了包裹拆开,他拿出氅衣後便将包裹拴在马腹处,而後用氅衣裹住嘟嘟哝哝的小金雀便拥着人上马。
夜逃金笼的小金雀上了马,便立时抛却心中不快。
大将军纵马驰骋,他便伸长脖子呼吸着郊外的新鲜气息,恨不得生了双翅膀,下一刻就要飞出去。
袁沃瑾掀上他脑後的裘帽盖住他圆溜溜的脑袋:「盖好,抓紧我。」
被遮住视线的小金雀在他颈间拱了拱,隔着帽子寻找通口:「朕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特别像朕的奶妈?」
被勾起某段不愉快回忆的袁奶妈:「……」
终於寻到光亮的小金雀钻出两颗眼睛,抱着他的手臂被颠得一颤一颤:「要不然,我们就扮做母女好了!」
袁沃瑾:「……」
还有上赶着给自己当儿子的?
袁沃瑾低眸:「你奶妈叫你什麽?」
楚怀瑜仰头顶了顶他的下颌:「玉儿。」
袁沃瑾:「玉儿?」
楚怀瑜点点头:「嗯。」
「玉儿……」许久,纵马的人低低念了一遍,似是在斟酌又似练习着这个生涩的称呼一般。
隐约听见自己的名字,楚怀瑜抓住一缕飘到眼前的卷发扯了扯:「你在叫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