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太妃盯着她的脸,眼角的皱纹里,似乎藏着多年前一段的深刻记忆。
“萧姑娘此言差矣。”昭阳公主突然轻移莲步,鬓间的银钗在秋阳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天下之人,各有分工,忠孝节义自有男儿担当,我等闺阁女子。。。。。。”
她故意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纨扇缓缓掩住翘起的唇角,“只需做好分内之事。”
萧衔月从容叩,额间的青丝几乎触到了青砖地面,声音清脆却坚定:“昭阳公主同臣女都年少,未曾经历过当年浩劫,可太妃是否还记得二十年前的万寿节?”
关于这些历史,她是从萧玦书房里,的一卷旧籍中偶然翻阅得知的。
据说,大周曾有一支娘子军,名为“红缨卫”,皆是将门之后,自幼习武,身手不凡,立下过赫赫战功。
冯太妃浑浊的眼珠猛地收缩,仿佛被什么击中了内心深处的记忆。
那年北狄来犯,边境告急。
京中贵妇们纷纷缩在佛堂诵经祈福之时,是方锦薇的母亲纪氏毅然披甲上阵,亲率一千娘子军,在大军赶到之前,守住了潼关要道,护得京城平安。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昭阳公主气得丹蔻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滴出血来,“照你这么说,女子都该弃了针黹女红,去舞刀弄枪不成?”
萧衔月微微抬眸,目光清澈如水:“公主殿下言重了,臣女只是就事论事,并非鼓吹女子皆要投身军旅。”
昭阳公主见她神色平静,怒不可遏地抓起案上的诗笺,用力掷向萧衔月,“那你倒是说说,这‘谁说女子不如男’的狂悖之语,究竟该当何罪!”
洒金宣纸如同一道利箭,划过半空。
就在这千钧一之际,一柄描金折扇稳稳地将其截住。
谢遇不知何时已快步挡在萧衔月身前,玉冠束着的马尾在秋风中肆意飞扬,尽显少年意气。
萧衔月抬眸,正对上谢遇那双含笑的眸子,心中莫名安定下来。
“太妃,两位王妃。”谢遇躬身行礼,不着痕迹将萧衔月护在身后。
他望着昭阳公主,声音清朗而有力:“公主殿下怕是忘了,两个月前,方将军南下扫匪有功,陛下还赞过方将军‘虎父无犬女’。”
说罢,他指尖轻轻翻转,露出扇面上的“忠勇”二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誉王妃见气氛凝滞,扫了眼冯太妃的脸上,轻声道:“臣妾记得,陛下五十圣寿时,方夫人献上过一副百寿图……”
她微微抬手,腕间的玉镯与茶盏轻轻碰击,出清越的声响,“用的正是红缨枪挑着的锦缎,
上书百寿,字字遒劲有力,引得满座皆惊。”
梁王妃看了她一眼,挑眉道:“看来二嫂是觉得方姑娘这诗并无不妥了?”
誉王妃微微一笑,目光温柔地看向冯太妃:“臣妾只是觉得,方姑娘此诗虽有狂悖之嫌,却也不失为忠勇之后的风骨。”
冯太妃手中的佛珠渐渐缓了度,眼中的怒气也似乎在众人的言语中消散了一些。
她扫了眼跪在面前的萧衔月,目光又落在方锦薇身上。
圣意难违,连皇帝都亲口夸赞过方家的人,她又怎能轻易定罪。
秋阳将廊下金菊染成琥珀色时,侯若谷突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