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虚弱?
“你怎么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她见得他这样惨,不禁眼眶一酸,眼眸中闪起亮泽,檀口里说出来的话音也是细弱有些颤,听起来又软又娇。
“冷……”他唇瓣微启,只能轻轻出一道呻吟声。
她看了一眼身边,左右却没人,廊道也空了,侍女早已退下,焦急地喊道:“那快些叫人点上炉火啊!或者给你添些厚衣裳!”
他却将眉皱得更紧,出强忍痛苦的一道闷哼声,低垂着眉眼,颓丧至极,“没用的,我体内有残毒,寒意由内而……”
“那也能用这些缓和一下啊。来人啊!”她转身就要出去喊侍女,却被他出言打断。
“别喊!别喊……”
“为什么啊?”她不能理解,瞪圆了眼看向他,急道。
“不能声张,我太虚弱了,有仇家、夺权者……会找上门,一旦此时有人攻进来,我必是要死的。”他眼底通红,那一抹凌厉还在,尚含着仇恨和杀人的疯狂。
“这……”她柳眉蹙紧,一时已没了法子,莲步微移,去到他身畔,再小心翼翼地,一步步靠近他,想仔细看看,他这副模样到底是不是真的。
只见他脖颈处的经络也泛着灰紫,如藤蔓一般攀爬而上,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泛着淡淡的灰,像是被夺走了生气的人,一株失水蔫了的植株。
虽然此刻肌肤上的灰紫尚浅淡,但瞧得仔细了,还是让人触目惊心。
她在他身前蹲下身,更靠近了些,一只小手探了过去,想触碰他脖颈上的那些经络,他也没有拒绝退却之意,在她的指尖接触到他的肌肤时,他身体微颤了颤。
他抬眸,那双微翘绝美的眼眸被撑得更大,充斥着红意,波光粼粼,看起来好生可怜。
她手指滑落,又轻轻碰了碰他的指尖,他像是碰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大掌瞬时将她的小手给握了进去,抓着她颇为用力,却是颤抖的。
她的手被他瘦削的手指骨骼硌得有点疼,他的手冷如冰,完全失去了常人该有的温度。
“你到底怎么了……”她眼眸里盈了泪光,心疼地看着他。
残毒……她忽然想起,五年前溟影山毒气漫天,杀死了妖皇全族,当时妖皇也一定是在的。
身体中早已留下毒素,只是他实力更强些,能挺过去,能伪装正常罢了。
这就是他之前说的,他随时有可能陨落的缘由吗?
他一旦陨落,他的本族一脉,不就会彻底在六界中消失?
两年来风霜雪雨,刀口舔血,六界世人唾骂她,她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有多少次都感觉自己要撑不住。
妖皇虽然有点疯,但也算是一个愿意信她的人,对她顶好的人,还说过如果她答应,他即刻就能与她举办婚典,让她成为妖皇妃的。
两人至少也算是朋友了,见朋友如此痛苦之象,有生命消失的可能,她难抑心中伤感。
“我看你,看你昨日还好好的啊。”她嘴上嗔怪,一道清澈的泪光却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你别哭……”他抬起手,用手背轻轻拭了她的泪,她的脸上只感到一道刺骨的冰凉,他的手实在是太冷了。
“此毒会间歇性作,每半载一次,身上冷,倒也没什么。只是气泽会被压制到最低,正是实力低微的时候,如果让心怀不轨之人知道了,有些……危险。”
他松开了她的手,两手垂地,努力撑着,让身子前倾了些,与她挨得更近,一双俊逸的眸抬起,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那眼光里杀意全失,忽然变得好温柔,好绵软。
他开始蜷缩起来,却好像怕见她泪眼婆娑的样子会心疼一般,将眸光移到一边,浑身一阵阵地轻轻抖,连唇瓣都在颤。
沉霜雪起身从床榻上扯下被褥来,搭到他背上,他也很顺从地直身,让得后背与床沿有一道缝隙,她好抓着被褥从两侧朝前为他裹上。
他顺势握住被褥轻轻一拢,她的两条胳膊刚好隔着锦被环抱住了他。
意识到此,她慌忙起身退开,又在他身侧蹲下。
看他裹着被子依然抖,没有半点效用,她心底生出一股冲动,想要探身上前抱住他,不为别的,只想给他递些暖意,给他一点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