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王朝颜自嘲一笑,随即傲娇道,「要教就教她们撬锁。」
「也有用,那什麽门都锁不住她们了。我想起来一件事,西辞说她为替堂姐出头,顶了两句嘴,被锁在祖宅关了四天三夜,要不是屋顶有雨水漏下来,她就死在那了。」
王朝颜垂头说:「我也被锁过,吊着打完扔在老柴房,不关门,让赵家禾他们挨个从门前经过,看看不敬主子的人是什麽下场!」
「他以前不懂事,没有帮你,我代他向你道歉。」
「干嘛呀!你以为互帮互助就能好过一些?在廖家,那都是屁话,扯进来只会多死一个。主子以下都是狗,忠犬活,贱狗死。」
原来这世上还有比五老爷和五太太更刻薄的主子。
巧善心疼她,也心疼那时候的家禾。难怪刚认识的时候,他提起别人,总是冷漠又刻薄。幸好,在那麽残酷的驯化下,他善良的本性依然没有被磨灭。
「朝颜,小留夸你是个好姑娘。」
王朝颜也抬头看月,嫌道:「你说错了,这算什麽好月光。」
「弯有弯的好,它总会慢慢圆满。」
王朝颜听懂了,扭头看她,再坦白一件事:「他们没有胁迫我,我逼你要那个,是想着万一有事,还能凭这个消息保一命。」
「对不起,我不能说。」
「没关系。」王朝颜笑啊笑,突然认了输,「知道赵家禾在打听我们的行踪,就特意留了尾巴让他能顺藤摸瓜买下我。廖秉钧自认聪明绝顶,想着把我丢出来让他泄愤,从前的事就算翻过去了。他以为廖家那套恩威并施还有用,想将赵家禾和他集结的那些人一块收服了去做死士呢。闲时做买卖赚钱,忙时为他的大业冲锋,剐了皮再榨乾油,想得多美!我也以为我的聪明才智是女人里的第一,一直在暗地里笑你傻。王巧善,我哪里都不如你,输得心服口服。你就别在这自怨自艾了,你能耐着呢。一条藤上摘下来的瓜,赵家禾原来是什麽人,我哪能不清楚。他先被你驯化了,接着是我,那我也不算孬。你说得对,缺的月也是好月,只要高小留没娶亲,他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你他娘的在说什麽呢,嚣张!」
墙外人先骂再翻。
「家禾!」
巧善着急要扑过去,腿麻站不稳,膝盖扎扎实实磕在了石砖上。
赵家禾离得远来不及救,王朝颜也没来得及扶,挨了他一声哼。
巧善飞快地爬起来,藉着月光查看他的身子。
袖子烂了!
他赶紧坦白:「划破点油皮,不要紧!」
血肉模糊,叫他模糊成了小擦伤。
她气哭了,飞快地解包袱。
王朝颜本来躲远了,又被她叫过来帮手,不敢置信地问:「你叫我帮他清创口?」
「嗯,我手抖得厉害。」
但是一点不耽误牵他的手,你侬我侬!
王巧善,你也跟着他学坏了,是不是?
「那些下三滥的混帐用的矛头箭,有倒刺,我不如你,没学会拆这玩意,一着急就把皮肉划烂了。不要紧,别哭了啊!」
他觉得不要紧,老婆吓坏了,怕他顶不住,死死地抱住他,哄孩子似的不停念叨。
痛是真痛,但她一心痛,他身上就不那麽痛了,心满意足地受用着,间或来几句「一直念着你呢」,「爬也要爬回来」,好话不断,拿来甜甜她耳朵。
幸好随身带着伤药和医药盒,王朝颜很快帮他上完了药,非要巧善来评判一下才肯包扎。
赵家禾嫌她碍事,冷声讥讽:「是不是还要我跪下来,磕头谢恩?」
「好啊,你磕,我受着。」
「你他娘……」
巧善捂了他的嘴,真心实意说:「手艺还是这麽好,你费心了,回头我请你吃茶。」
哄完那一个,还得回头哄这个。
「多亏了你时机卡得好,大事已做定。七爷说城里还有不少自己人,小五和宝镜也去帮忙了……累着了吧,冷不冷?」
「还有些事要去办,这伤不要紧。怕你担心,特意回来让你看看再去。」
有才无命是他最大的遗憾,她清楚他的野心不会熄灭,虽然担忧,却不想再拦。
「朝颜,劳烦你转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