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策問她怎麼了,喬清沉思許久,答曰:看他不像直的。
「……」寧策懶得理會她薛丁格的gay達,一邊抬步往外走,一邊淡道,「隨你吧。」
喬清才不在乎他的態度,在她看來,寧策哪天樂意給人好臉色了才叫太陽打從西邊出來,於是美滋滋地跟了上去。
到片場門口的時候,寧策頓了一下,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隨口問喬清:「你那場務呢。」
從上次喬清問了一嘴來的場務弟弟之後,寧策本來以為她只是隨便一提,沒想到第二天一早,閒得發慌的喬清真去找副導打探了對方的來龍去脈,並且熱衷於在候場間隙和下班之後前去調戲小朋友。
「他啊。」喬清撇了撇嘴,「一天到晚把我當賊防著,生怕我對他圖謀不軌呢,這兩天一下戲就跑路。」
在情場上,喬女士自詡有一副無往不利的美貌,沒想到在個初出茅廬的小年輕身上栽個跟頭,這段時間很是鬱卒。
寧策對片場發生的事略有耳聞,哂笑了一聲,道:「挺好,還算有危機意識?」
喬清自動把這句識別成了風涼話,噎了好幾秒,才痛心疾道:「等拍完這部戲,我一定要去找十個八個小鮮肉,彌補我這半年吃齋念佛的苦。」
寧策一嗤:「這就叫吃齋念佛了。」
「那不然呢?」聞言,喬清優雅地翻了個白眼,「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似的,喝的露水吃的西北風,活著全憑一口仙氣兒,年輕的肉體就擺在面前了,還跟座塑像一樣,眼神都不給一個的。」
林知遇藏著的那點心思,劇組裡稍微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出來,但大家都揣著明白裝糊塗,少有人敢在寧導面前把話挑得這麼直白的,喬清顯然不是一般人,她口嗨一向很行,說了就說了,才不顧及寧策的反應。
寧策知道她的脾性,因此懶得和她計較,只抬了下眼皮子,神情要笑不笑的:「不好意思,我這個人比較挑。不像有些人似的,審美成迷,什麼烏七八糟的玩意都瞧得上眼。」
喬清:「……」
很好,這句不用識別都知道是在嘲諷她。
「有人預言過你會孤獨終老嗎?」她深吸了口氣,誠摯地發問。
「暫時沒有。」寧策根本不吃這一套,面不改色地推開了鐵藝門,先一步跨進了院子,「不過,謝謝你的祝福。」
「……」
—
大概是喬女士的怨氣終於濃郁成了實質,最後平等地回饋到了周圍每個人身上。
起初院外傳來說話聲的時候,喬清還以為是助理買水果回來了,自告奮勇要跑出去提,結果不多久,就在屋外撞了鬼似的,喊他出去看。
寧策稍有些不耐煩,放下手上的事起身,正要問喬清出了什麼事,結果一出門就看見在院落外面面相覷的三個人。
從外在表現來看,三人的心理活動完全不同。
秦奐在看到他時,明顯有點驚訝,應該沒想到會在這裡碰上。組裡招的那個場務活像老鼠見了貓似的驚慌失措,看起來很想轉頭就跑。
唯有喬清完全不在狀況內,但興奮,且躍躍欲試。
寧策:「…………」
寧策心裡默念著平心靜氣,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後抬手就要把門帶上。
喬清差點被他一塊兒關外面,趕緊眼疾手快地把住門,震驚道:「……你幹什麼?」
寧策的表情十分冷漠:「你別回來了,我覺得你回民宿吃草挺好的。」
「……」
—
夏天的雨總是來得很突然。
不經意間,大朵蓄足了水汽的烏雲在天空聚攏,隨後就是一場瓢潑的驟雨。
「其他我都認了。」在窗外噼里啪啦的雨聲里,柴琰坐在方圓幾里唯一的飯館包廂內,神色鬱悶,「但我真沒想在你們劇組竊取機密,我就是……」
喬清從善如流地接話:「你就是一般路過。」
「那倒沒有。」柴琰很耿直地否認了,「我就是來課後實習,交流經驗的。」
「……」
哪來這麼清澈愚蠢的小孩,給了台階都不下。
喬清無言以對了一會兒,伸手指了指另一邊的寧策:「那你問問他願意跟你交流嗎?」
寧策坐在兩人對面的座位上,從表情推斷心情大概不太美妙,沒理會他倆的對話,捏著茶杯一掀眼皮子,問:「……你姓柴,柴立榮的兒子?」
在喬清面前,柴琰還敢梗著脖子跟她講對口相聲,到了寧策這兒,他立刻就慫成了一隻鵪鶉,恨不得把溫和謙遜四個字焊死在臉上,低眉順眼道:「對。」
寧策稍蹙了一下眉,但很快就鬆開了,說:「我看過你的片子。」
小飯館的茶葉質量堪憂,他掃了眼杯子裡漂浮的茶葉碎末就失了興,正要把瓷杯放到一邊,手邊就推過來一杯溫開水。
寧策多挑的人,從服務員過來倒茶時起,秦奐就猜到他大概率喝不慣,於是提前要了壺熱水,把茶杯重燙了倒上白水,過了沒多會兒,果然派上了用場。
寧策掃了那杯白水一眼,什麼都沒說。
「啊?」柴琰聽了他的話,頗有些受寵若驚,「我之前拍的電影挺爛的,我自己剪完都不想看。」
「不是你拍的電影。」寧策沒給他面子,直截道,「是你寫的劇本翻拍的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