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意识清晰的看着四面八方的大火席卷而来,你的身上每一寸肌肤都会被火焰炙烤,起初是毛,随后是皮上组织,再到血肉,你能清晰的感受到死亡临近,以及,无边无际的绝望。
诺阳身为刑警,见过很多被害者,也有自杀而死的,无非是跳楼,割腕,吃安眠药等,这些死法只需要有面对死亡的勇气,而过程并没有那么痛苦,但自焚,他从未见过,也无法想象。
“太疯狂了,太疯狂了,这个宫湦比昭歌还丧心病狂。”
诺阳从警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极端自我主义者,那些内心阴暗的疯子究竟有多么可怕,他们能为了自己的理念,让自己,让自己最深爱的人,在大火中丧生!
凤凰?涅盘?多么可笑又虚幻的假象。
席安没有回话,一直望着窗外愣愣出神,他本以为自己足够了解宫湦,他准确的猜到了宫湦那不可思议的犯罪动机,又通过种种微不可查的线索找到的真凶。
席安是极其聪明的,在洞察人心这方面,连他的老师,那个全国着名的犯罪心理大拿都说,他是玩弄人心的怪物。
可当他面临这群仿佛是从地狱里走出的疯子时,却现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看透对方的内心世界。
怪物?到底谁才是怪物?
席安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他深深吸了口气,眼神中闪过茫然,随即又化作淡漠,他叫停了诺阳。
“掉头,往东城区开,不,他不在东城区,他在老城区,去那里!”
诺阳一愣,随后从善如流的在路口猛的调转方向,朝老城区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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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长大后嫁给你好不好?我只喜欢哥哥,我只会嫁给你!”
“哥,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不愿意?!”
回忆中的少女穿着一身白裙子,犹如一只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蝴蝶,美丽动人,围绕在宫湦身边叽叽喳喳。
昏暗的房间内,宫湦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他亲手给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孩穿上婚纱,随后在床边坐下,眼神痴痴的盯着眼前人儿。
女孩儿长的并没有特别漂亮,只是清秀而已,但宫湦就是觉得,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从7岁开始,就是这么觉得。
她脾气看似活泼,实则外强中干,在熟人面前肆无忌惮,可在外人面前,总有些扭捏和腼腆。
她很怕吃苦,每次爬山爬到一半就蹲地上装死,不肯再往上走一步,只有伏在他背上后,才满血复活,一路上叽叽喳喳,如同一只欢快的麻雀。
她还很喜欢吃香菜,说香菜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可宫湦却觉得,那是世界上最难吃的,都是一个妈生的,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但宫湦还是会在炒菜的时候放香菜进去,只是为了能让她多吃两碗饭,好快快长大。
她其实胆子很小,走夜路时,如果不牵着她的手,她就会慌张不安,仿佛黑夜里有怪物一般。
宫湦想去夜里爬山,然后在凌晨时看到最美丽璀璨的日出,但一直没有实行,以前是因为不放心她一个在家,知道她胆子小,但两个人一起去,宫湦又怕山里真的会有坏人,他不能让她受到丁点伤害。
但后来女孩去上了大学,他有时间去了,可也从没去过,因为她不在身边,好像日出也没有那么期待了。
她是宫湦的全部,是宫湦二十七年来全部的希望和信仰。
别人总说她能快乐的长大,能考上好大学,都是他这个哥哥的功劳,可那些人怎么会知道,若是没有她,十四岁那年看到日记本的宫湦,就应该死去。
也是因为她,十四岁时宫湦将心里那头怪物死死按在心里最深处,不让它露头,因为他害怕会伤害到女孩。
但最终宫湦赖以生存的光明也熄灭了,他再也无法压抑那头魔鬼,那个对世界厌恶至极的灵魂。
丑陋,肮脏,背叛,黑暗,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面目,那些美好都是虚假的粉饰,他要审判那些失德的罪人,让他们在深渊里忏悔!
但,你不一样,哥哥会原谅你,带你一起涅盘重生。
宫湦轻轻握住女孩的手,那只手洁白如玉,白的仿佛不该是人会有的肌肤。
凉,冰冷刺骨。
宫湦将一张红盖头缓缓罩在女孩脸上,随后他缓缓站起身,将地上的桶抬起,黄褐色的液体泼洒而出,女孩全身都被浸透。
随后宫湦闭上眼睛,双手将桶抬到头顶,随后液体也将他全身浇透。
宫湦将桶扔在地上,随意的抹了一把脸,有些嫌弃的皱皱眉,这个味道真难闻,也太过粘稠,让向来有洁癖的他有些难受。
不过没关系,宫湦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11:3o分,还有半个小时,一切都将结束,凤凰会在火焰中,涅盘重生。
就在这时,头顶上面却突然传来吱吱呀呀的声响,仿佛是重物被人移开,一缕洁白的月光从上面撒下。
宫湦抬起头,哑然失笑,还是被找到了,但,席安,你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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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刹车声在空寂荒凉的夜色中响起。
诺阳将车停下后,一时间有些茫然,他这时才回头看向席安询问道:“咱们来这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