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
周承鈺嚼著燕麥,咽完才說,「就是想起來了,隨口問一句。中考結束之後,我也跟以前的同學不怎麼聯絡了。」
他們倆初中也是一個班的。但因為周承玦三天兩頭逃學翹課,跟班上同學都不怎麼來往,他們的共同好友很少。
「我爸現在有時候喝醉酒,說胡話的時候還提起你,說你對我有恩呢。」周承玦說,「我看他那意思,都快想讓我認你當乾爹了。」
「那不至於。」周承鈺笑了,只是一閃而過,很快就消失在眼底,「我只是恰好擅長考試而已。」
也只是這樣而已。
除了考試成績之外,他實在沒什麼是拿得出手的。
「我那時候……」周承玦猶豫了一下,還是坦白地說,「真的很怕你不理我。」
他初中時在學校名聲不好。從前教師家屬院裡的夥伴也大多是像周承鈺一樣聽話的乖孩子,在家長的叮囑下都有意無意地跟他疏遠。
只有周承鈺,學校里從不避諱跟他碰面,家裡做了好吃的依舊叫他下樓吃飯。
但有那麼一段時間,他心裡知道,他們不是一路人了。
有時候整個下午逃課去打遊戲,他咬著煙從網吧里出來,趕上放學,看見周承鈺跟別的朋友有說有笑一起回家,也會有自慚形穢的赧然。
周承鈺的朋友都是一起出現在光榮榜上,給家長和老師長臉的。不是他這種,只有被通報批評時才會被貼到公告欄里的人。
越是意識到兩人的差異,他就越不敢追上去,怕周承鈺不願意接受他,也怕自己連累了周承鈺,被其他朋友指指點點。
他只能任由自己爛進
泥里,看著周承鈺的背影,停留在原地越陷越深。
周承鈺皎潔得像一輪月亮,高掛在天上。他再怎麼努力地伸出手,也抓不住了。
而一切的轉折點就是那個晚上。
他和幾個朋友被另一幫人盯上了。本來以為打不起來的,這種約架多半都是口頭放狠話,他沒當回事,身邊也沒有趁手的傢伙,不料對方真衝過來動起手,才吃了虧。
他總是在打完架的晚上翻進周承鈺的房間,卑劣地用受傷的可憐樣祈求一些憐憫,填補自己渴望得到親人疼愛的空缺。
那天晚上,周承鈺氣得揪著他回去找人,細瘦的胳膊跟舉起的鋼管差不多粗,警告所有人,再碰他一下試試。
他心臟都不會跳了,站在那看著周承鈺,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
如果周承鈺受點什麼傷,他死在這都不夠抵的。
周承鈺從小清瘦文弱,在一幫素未謀面的混混面前口出狂言,放話威脅,卻沒人覺得好笑。
因為所有人都看出來了,他沒在開玩笑。
論武力他的確打不過在場的任何一個人,但他一定有辦法讓對方付出更慘痛的代價。哪怕兩敗俱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