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华接过石莱递过来的木盒,打开后,竟是一个缕花人像。
他拿起来仔细打量着,那人像上有灵动的眼眸,有温婉的脸颊,隐约透露出一股清如流水,淡雅如莲的气质,这不是那人是谁?
青年眼中的疑惑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阴狠,想起除夕当夜,白滢说道南翎有一个习俗,若是在除夕夜剪下心爱的东西,并将它置于怀中许愿,定能心想事成。然后高文晏说他已经剪下缕花了,原来这就是他的心爱之物,原来他早就对白滢动了歪念,而今在自己打算给他个警告时,他就这么将小象送过来,先制人,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石莱耸耸肩,一脸不屑道:“少相说他身体抱恙,明日就不随丞相上朝了。他定是不敢与王爷碰面,这才用身体做借口。”
彰华轻轻扣打着橱窗,微笑道:“既然少相身体有疾,你去告诉公主,让她赶紧到相府问候一声。对了,顺便让公主捎带点兔肉过去,就说兔肉性温,对身子抱恙的人有滋养功效,告诉公主要亲眼看他吃下。”
石莱瞬间明白,暗忖,论奸诈,谁能抵得过王爷,他嘿嘿一笑道:“小人知道怎么做才能令少相恶心。”
彰华白了他一眼,道:“去吧。”
石莱走后,彰华揉揉额头,坐在椅子上,脑中闪过那副温婉的面容。
白滢这两天的心情也是不畅快,应下寒英的邀约,随她进府赏莲。寒英知晓她与彰华已有心结,说:“彰华去上朝了,不会见到他。”言毕,目不转睛地观察她的神色。
女子只淡淡应声,“嗯。”
二人至湖畔,在水榭中见到湖面上展露的几十株莲花均被人剪去,只留下一根根莲茎,它们就这么被人减摘掉。瞬间泪水盈盈,紧紧地盯着那些莲根,说不出什么滋味。
原来,彰华的情意也如这莲花,说掉就掉。
耳边传来湖面上小斯的抱怨声,“这莲花刚刚绽放,为何转眼就要被摘掉。”
“不清楚。”
“这几日侧王妃殿里常有莲花,莫非是侧王妃突然喜欢莲花,王爷特意为之?”
“你小声点,王爷私事,我等岂可随意打探。”
寒英瞧着白滢的神色,果然难看至极,她有些歉意地道:“妹妹,许是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白滢冷笑一声,“姐姐莫要解释了,剪就剪了,无妨。”
语毕,她掉头就走,寒英急急追上。
这时,迎面走来一女子。只见她一袭天蓝色裙衫,姿态娴雅,宛若一位古典佳人。眉目之间,自有风情,让她想起司马相如曾言,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此刻,只见她眼中含泪,面色慌张,身子犹如浮萍般在风中晃荡,寒英走了过去扶住她,道:“这位妹妹是?”
女子抬起哭泣的双眼,道:“臣女名唤陆姱,求见燕王。”
寒英诧异道:“你,这是怎么了,陆小姐不是马上要嫁进王府了,怎在这时匆匆来我王府?”
陆姱面容焦虑,握紧寒英的手,道:“我有要事求见王爷。”
白滢走了过来,道:“陆小姐,王爷去上朝了,眼下还未回来。”
陆姱眼睛一亮,眼前的人虽未施粉黛,但一身简洁的衣裙雅致天成,如风中芙蓉。温柔婉约的面颊非但不添弱气,反而更显清秀,犹如坠入人间,因柔美纯真而受俊俏公子诱惑而误入凡尘,“你是?”
“高滢。”白滢淡淡回应。
陆姱破涕一笑,仿佛听到这个名字后,方才心中的压抑一扫而空,道:“原来是高小姐,久仰大名。”
“陆小姐从何得知我的名字?”
陆姱望着白滢,颇为礼貌地道:“燕王一怒为红颜,上宁城没有女子不羡慕高小姐的。只可惜,我——”言毕,眼中有酿起一层氤氲。
石莱匆匆走了过来,道:“陆小姐,王爷回来了,在启铭楼等你。”
陆姱来到启铭楼,双眼朦胧,紧紧咬唇,彰华打量着她,看出她的纠结与恐慌,皱眉问道:“陆小姐可是不愿嫁进王府?”
陆姱心中惕然一惊,未曾料到彰华会如此一针见血,点头道:“我娘在王府乃是妾侍,地位卑微,我自打小受尽府里白眼忽视。若我离开陆府,谁来保护我娘?”
彰华叹息,原是个重孝的女子,道:“陆小姐若是不嫌弃,可将令堂带来王府,本王可为她安排容身之所?”
陆姱惊讶于彰华的包容和气度,她方才直言自己不愿嫁入王府,已伤了他的颜面,他竟还能耐心解其心中忧患,但转念想起陆吾的无情无义,摇头道:“不瞒王爷,我爹让我嫁与王爷,却让我盯着王爷的一举一动,好随时汇报于他。他打算利用我娘威胁我,是不会放我娘离去的;再者,我娘对我爹忠贞不二,她说她自己生是将军府的人,死是将军府的鬼,我也无可奈何。”
彰华却目光明亮道:“如此,你更应该嫁进王府……”
白滢与寒英在水榭坐着,白滢心里暗忖,她来找彰华做什么,她为何哭泣,难道她不愿嫁给彰华?白滢被这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可这关她何事?陆姱美艳动人,就连她作为女子都感到养眼,何况是男子。倘若陆姱不愿嫁给彰华,那他会有何反应,是潇洒放手,还是紧追不舍?心中越想越乱,双手不断揉捏着手中的丝帕。
默娘看出白滢神色紧张,在旁比划道:“小姐,我们该回去了。”
白滢摇头道:“我还想坐会,再等等。”
寒英见状,已明白白滢心中所想,她想看看这陆姱来此意欲何为?更想看彰华的反应,笑着道:“你若心有挂念,为何不对他言明?”
白滢那双手停滞了下,脸颊微红道:“哪有?”
这时,彰华揽着陆姱走过来,一脸笑容,精神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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