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荼白下意识地睁开猩红的睡眼,“什么事?”
鹿竹躬身道:“陛下传您伴驾。”
春蝉下意识地上前一步,“鹿竹公公,我们娘娘昨夜一直没合眼,如今怕是……”
若说之前春蝉还觉得陛下对她们娘娘一往情深,可经过昨天的事以后,春蝉才惊觉自己何等可笑。
难怪娘娘对那些话一直都笑而不语,原来她早就清楚了。
仔细说来,皇上若是真心爱重娘娘又怎会在她的饮食中下药,又怎会拿娘娘、拿她们的子嗣冒险。
所谓情深义重,不过是故意给她们看见外面的糖衣,里面包裹着的是陛下的无上皇权。
沈荼白把手搭在春蝉手上摇摇头,“无妨,鹿竹公公稍候,待本宫更衣后便过去。”
鹿竹公公只侧身将路让开,看模样分明是要亲自在外面等着。
春蝉等人不敢怠慢,看坐地看坐、上茶的上茶,对底下人的殷勤鹿竹照单全收。
内室中,平日只有春蝉两个伺候,如今破天荒的进了了十余人,虽在梳头、更衣等事上各司其职,可人一多到底乱成了一锅粥。
春蝉急的手都在抖,偏偏越忙的时候越容易出错,在第三次被踩到脚以后,春蝉忍不住给了那人一个眼风。
“这些年到底是太纵容你们,连规矩都忘了,今日以后非得给你们好好紧紧皮子。”春蝉大宫女的气势一出,众人下意识地一哆嗦。
动作肉眼可见的慢了下来,做起事总算有了几分条理。
春蝉等人紧赶慢赶,终究还是花了两刻钟的时间。
沈荼白身上的装扮比起第一次出含象殿时要低调的多,宫中才死了那么多人,便是不穿的素净些以示哀思,沈荼白也没有浓妆艳抹的兴致。
沈荼白身穿月白色的宫装,头上点缀了几根金钗,虽低调却也符合如今的身份。
鹿竹见了暗自点头,脸上带出几分赞赏之意,“贵妃娘娘,咱家给您开路。”
踏过殿门,沈荼白便看到了八人抬的红色轿撵,她下意识地蹙了蹙眉,“这是?”
鹿竹拱手道:“娘娘如今荣升贵妃,这也是份例中的事,娘娘切莫推脱,陛下还等着呢。”
沈荼白不再多言,踩着小太监的背坐上轿撵。
一夜没睡,沈荼白此刻的精神却意外的好,坐在八人抬的轿撵上,这座皇宫更是在她面前展现了从前未曾见过的另一面。
可走着走着,沈荼白发觉到了不对,“这不是去太极殿的路,鹿竹公公要带我去哪儿?”
鹿竹笑而不语,这时迎面走来一支挂白的乐队,与沈荼白的轿撵撞上连忙避让。
沈荼白却心生不妙,问道:“出了什么事,谁死了?”
鹿竹面上带笑,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道:“昨儿皇后娘娘带兵救驾,守在太极宫前不曾让贼人上前一步。”
“天亮前,皇后娘娘被流矢射中,带兵死战、力竭而亡。”
随着轿子不断往前,沈荼白看清了那个硕大的棺墩,她急忙道:“停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