刕鹤春算是彻底看明白了,折绾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他气势汹汹而来,又气势汹汹而去,一点儿也没有多年后的沉稳和清冷。
素膳吓得脸色惨白进来,“姑娘,大少爷这次是真生气了。”
明明昨日还好好的,今天早上走的时候也是好好的。
折绾最是知晓怎么安慰她,轻笑着道,“你不要怕,他不是生我的气。”
素膳:“啊?”
折绾:“他想让我接中馈,但国公夫人和三少夫人不让,最后只能接了花草房,他就生气了。”
素膳傻眼了:“什么意思啊?那大少爷是生国公夫人和三少夫人的气?”
折绾:“嗯。你别被吓着了。他不好发别人的气,只好发我的脾气。”
素膳虽然胆小,但一旦涉及到折绾的事情,她都马上能找到勇气,于是顿时就有了埋怨,“也不能怪你啊,真是……怎么大家都是挑善良的人欺负呢?”
折绾:“所以我们要变得厉害一点,让他轻易不敢对我发脾气。”
“不然,他生气了就不来苍云阁,就来发脾气,咱们不仅要担心受怕,还要去讨好他——这多难啊。还是要自己有本事才行。”
她是个没本事的人,所以才活得艰难。这是她快要死了的时候才悟出来的道理。
素膳听得悲泣不止又觉得姑娘的话好像有点道理,一边哭一边哽咽道:“是的,以前刘婆子一直都被她丈夫打,后来拿着刀追着砍了她丈夫一回,就再没挨过打了。”
但她们两个弱女子能做什么呢?能攒钱买宅子买地就已经很厉害了,她们能靠什么让大少爷忌惮?
这事情想起来就渗人。
折绾也不知道。她说:“所以要走一步看一步,但不必为将来的事情忧愁。”
“刕鹤春这个人啊……又或者英国公府这些人,虽然我不喜欢,但她们手上也没人命。”
他们不会马上休掉她,也不会杀了她。那她就有很多时间去试探那些她没走过的路。
她喃喃道:“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活一次,难道就是吃食上对自己好一点就行了?买宅子买地就够了?”
总觉得是不够的。她和素膳能挣扎着努力活得有脸面,其实性子里细究起来,确实是有几分韧性在。
只是上辈子这份韧性没用对地方,但现在却可以弥补这份遗憾。
她对素膳道:“远的咱们不想,只想近的,我跟你一个人说哦——我接过花草房,是想着以后做点花草生意。”
素膳之前就知道她要置办铺子,姑娘还想让她去做掌柜呢。她不由自主的跟着想,“花草能有什么生意?”
折绾:“有的,文人雅士最喜欢花草,尤其是兰花,附庸风雅一次,少说也要花费几十几百甚至是上千两银子。”
她上辈子闲下来就喜欢种花。赵氏还会让她摘下花给京都其他府上的人送去。因她的花品相好,回回都被夸。
她道:“京都高官达贵的女儿嫁出去大多有嫁妆铺子,铺子都是手底下的人在打理。平日里吃穿用度,若是夫家给的不多,不够嚼用,便用自己嫁妆铺子的,这样有什么急用,也不用求人。”
“这些铺子各式各样,有些是古玩,有些是瓜果,我知道的一家,还给女儿赌坊做嫁妆呢。”
素膳瞪大了眼睛。但一听这是大家都在做的事情,便什么顾虑也没了,“也好,大家都有,总不能姑娘没有。折家不给,咱们就自己买。”
她总是盼着姑娘好的。
折绾听得眉开眼笑,“素膳,你总是这般顾全我。”
她自己也说得高兴,“我虽然不知道以后要做什么,但我想,赚银子总是没错的。”
她上辈子被人看不起,不就是什么都要靠着英国公府和折家吗?
在折家受了气,去跟赵氏求。在赵氏和妯娌那里受了气,又要求折家。
求来求去的,把自己的脊梁骨都求弯了。
折绾想到这个就觉得烦闷,她斩钉截铁的对素膳道:“咱们虽然不聪明,但人不是天生就聪慧的,我慢慢努力起来的聪慧,也是聪慧,虽然不能做出大事来,但保障咱们两个人总还行吧?”
素膳光是听着就两眼放光。折绾瞧了就笑,感慨道:“素膳,你其实是最厉害的,我想要办什么事情,你都能办好。你就是胆子小见识少了点,但这是慢慢可以补全的。”
两个人说了很久很久的话,直到快要子时了还点着灯继续说,说以后有钱了要怎么样,要买什么样的宅子,要买多少地,折绾还拍板要去闽南买地种茶叶。
“茶叶好贵!一两金子一两茶!但闽南的地很便宜,听闻一两银子一亩地呢。”
当年京都有不少人去闽南买地种茶叶,她本来也是要买的。但当时素膳突然病得厉害,她就没了心思。
这辈子得提前买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