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屠从鼻子里窜出两道粗气,万万没想到在他眼中手拿把掐的少年人居然这么有胆。
而且,他还一把将瘦猴儿拎了起来。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知道这件事的难度有多高。
郑屠身为这附近有名的泼皮,打架的本领是一流,一身力气在普通人里面也是数一数二。哪怕他可以勉强抱起三百斤的重物,一只手也最多平举拎起三十斤的小石墩,且不持久。
这个家伙居然……
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可郑屠就算气急,也只是咽了口唾沫,没敢动手。
莫非他是武者?
该死,这老太婆运气真好,捡回这么个怪胎。
“你,你竟敢。”
他话一开口,就现对面的年轻人将自己的小跟班扔了回来。
为了维系住老大的威严,郑屠打算一定要把小跟班接下。
只见郑屠轻跺右脚,力从地起,全身筋骨运作。以腰带肩,以肩带臂,以臂带腕,两只胖手如抱磨盘一般将跟班揽入怀中,然后脚下步子不停,连退五六步才把这股力彻底消去。
郑屠闷哼一声,胸口处被震得慌。
这是他自县里的武馆教头身上偷学的招式,他曾用这招在街头巷战所向披靡,没想到连接一个随手抛来的人都这么吃力。
郑屠重重地吞下一口唾沫,内心笃定了对方是武者。
他强打精神,冲着李应当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难不成能护住她一辈子吗?我孝敬我的大姑,你一个外人插什么手?”
“住口。”老婆婆怒吼道。
大风刮过,卷起了院子里的枯叶,叶子在空中打着旋儿。
颗颗豆大的雨滴砸落在叶子上,再将其重重摔打在光滑的青石板上。
下雨了。
李应当双手抱胸而立,再也不曾开口。
郑屠看见了李应当那双亮而有神的眼睛,以及眼睛里对生命的淡漠,那是真正手上见过血的人才会有的眼神,普通人装不出来。
对方真的敢下死手。
短短的时间内,郑屠的额头上,后背上被水打湿,也不知有多少是雨水,多少是汗水。
“我们走。”
郑屠摇了摇头,极不情愿地转身离去,“今日没了我郑屠,明日也有那张屠、李屠、王屠,你这不过是白费功夫!”
见对方离去,婆婆连忙把院门关上,拉着李应当进屋子避雨。
“你这娃娃,唉。”
刚一进屋,婆婆让李应当坐下,然后走到角落掀开地上搭着的一层草垫子。垫子下被挖了一个坑,坑中堆置着十数块暗红的木炭。婆婆找出了一根粗细不均的木棍,在木炭里面掏了掏,翻出了两只冒着热气的红薯。
随后又从怀里拿出一块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烧饼。
“婆婆,生什么了?”
“喏,快吃吧,睡了这么久你一定饿了吧?”
婆婆把两个热腾腾的红薯以及那张喷香的烧饼递给李应当,笑着打断了他的询问,“吃,吃饭最重要!”
李应当将烤得焦黑的红薯剥开,闻到红薯肉的香甜,顾不得烫,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三下五除二地解决完之后,他只觉得胃口大开。
但李应当没有动手里剩下的那张烧饼,而是有些狐疑地看着婆婆。
婆婆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