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叔叔燒飯好吃,我舉雙手贊成。」話音還沒落就被一個凜冽的眼風警告,嚇得他趕緊閉嘴。
長大後的妹妹審美也突飛猛進,不再是小時候把自己抹的五顏六色的傻姑娘了。她會化淡妝,會噴香水,會知道如何在裝扮自己時揚長避短。只是為人處世起來還是沒心沒肺的,捧著一顆真心待人,不求回報。
他也擔心過妹妹會不會受委屈,暗嘲自己骨子裡竟也有一絲長兄為父的思想作祟。可人哪有一輩子不受委屈不吃虧的呢?過度保護反而是一種傷害。
妹妹成年之後,他更很少干涉她的決定。成年人要學會的第一課就是自己做選擇,第二課就是學會為自己的選擇買單。
妹妹人生做的第一個決定是離開香港去南城讀大學。爸爸表示不理解,香港好大學那麼多,妹妹成績一直不差,去哪個都不錯。沈微明專心吃飯,沒有摻和家庭會議,最後妹妹敲敲桌子,「這位同學,能不要只顧著吃飯行麼?」
他放下碗,抹了把嘴,有些時日沒吃到爸爸做的白切雞了,真好吃。眼睛盯著盤子裡僅剩的兩塊,筷子蠢蠢欲動。伸出手的瞬間被妹妹一把抓住胳膊,「你能說句話麼?就知道吃。」
「我沒意見,南城和香港這麼近,去哪都一樣。」
「yayy!2比1!」
爸爸眼神黯淡下來,也知道自己說話的分量遠不如沈微明的在小丫頭心裡重,眼下沈微明都表態了,那就隨她去吧。只是一個姑娘家背井離鄉的,總歸不放心。
「沒啥不放心的,我會照顧好自己,爸你安心搞事業,哥哥沒事會去南城看我的。」
「???我就不用搞事業是吧。」
「你那事業和老爸的不一樣。」
「哪不一樣了?都是警察。」沈微明吃雞的興致被她幾句話攪得全無,乾脆放下筷子,想好好和她掰扯掰扯。
「你是緝私警,爸爸是刑警呀。你又不用天天出現場抓犯人的咯,也不用去案發現場查看屍體什麼的。」
「你這是職業歧視!」
「我這是實事求是!」
眼見兩個人又要吵起來,沈父連忙擺手叫停。妹妹咬著筷子一臉得意,沈微明懶得理她只留給她一個沉默的背影。
等晚上妹妹睡著之後,他進到爸爸房間,「我會照顧好她的,放心吧。愁眉苦臉一晚上了。」他輕描淡寫幾句,安撫老父親的不舍之心。
爸爸的眼神在他身上流連,再移至屋裡的每個角落,五十平米的房子以前三個人住嫌擠,現在又覺得空曠的可怕。
長大之後的他每每回想過去都覺得萬分慶幸,除去偶爾的陰霾,日子大多數時候都是陽光燦爛的。
成熟之後的他和妹妹,人格獨立又完整,絲毫沒有受到單親家庭可能會帶來的負面影響。這裡面的功勞多半要歸功於父親,是他用行動告訴兩個孩子,愛是最偉大的治癒師,可以填補生活的裂縫。
碗裡的雲吞不知不覺已經見底,他從書桌最底下的抽屜里翻出前段時間從隊裡背回來的相框。照片裡,爸爸抿著嘴笑,妹妹呢,笑的露出了八顆牙齒。
職業原因,沈微明很少拍照,生怕記錄太多自己的真實面目。那是他成年後三個人唯一的合照,妹妹逼著他加入的。三個人圍坐在老房子的飯桌前,桌上是一片狼藉的剩菜殘羹,甚至數的出來那天晚上啃了多少塊雞,剝了多少只蝦。
妹妹頭靠在爸爸的肩膀,手挽著他的脖子,他被迫舉著手機對著自己的臉。
咔嚓,最後一面。
第46章荊棘·所謂父親
很多困難不解決並不代表不存在。
有些問題選擇性忽略久了,容易讓人心生前方道路一帆風順的錯覺,甚至都忘了不遠處路邊的荊棘和坑窪。
林聽最近工作和愛情都挺順風順水,頗有人生終於走上康莊大道的感覺。
她明顯更愛和人聊天談笑了,閒下來的時候,常常幾句話逗得辦公室里的人笑的花枝震顫。
不了解真相的群眾會打一句林醫生最近是遇到什麼喜事了?連帶整個人都變得開朗很多。她聽完就微微一笑,「天氣好就心情好咯,再過幾天就是颱風天了,大家出門別忘記帶傘。」
她最近夜班排的也不多。科室里來一批規培生,苦活累活基本上都被他們分擔的差不多,她就浮生偷得半日閒,體驗一把當老人的優越。一下班不管多晚都拉著沈微明往他家方向走,好幾次他都拽住她,「你不累麼?要麼咱們打車,或者今天先去你家,下次我開車來接你。」
林聽嘟著嘴,搖搖頭,「我不累,見到你就不累了。」她說的是真話不是情話。漂浮的心只有在見到他時才會徹底沉下去。
她最喜歡被他牽著,身邊的喧囂被靜音,人群也被自動虛化,萬物變幻,碩大的空間好像只剩他們倆,或聊天或沉默,眼裡只有彼此,腳步朝著同一個方向。
等到樓下,原本累的沒胃口的她又會被陳記牛雜飄來的香氣勾住腳步,混跡在晚睡的食客們中間,來一份熱氣騰騰的牛雜,再來一瓶冰可樂。這一天就算完整了。
有一陣子沒回家,林永年也被拋在了腦後。
這一日剛查完房,她盯著電腦整理查房記錄。查房時趕時間,字跡也跟著眉飛色舞,等到整理筆記時發現,這無疑是來自自己的刁難。她自認為筆跡已經相當規整了,寫出來的病歷也遠沒有葉知秋的難辨,今天卻意識到把自己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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