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走之前,秦枝偏过头,冲着他俏皮地眨了眨眼,“流泪的人大概也不会是你。”
“这点你可以绝对放心,小榆。”
*
秦枝走后又过了会儿,见宋纪那边远没有要结束的意思,姜白榆索性起身,打算在附近走走。
然而他刚一步入一道隐蔽的走廊里,就被一道略微陌生的声音喊住。
“姜白榆。”
循着这道声音回过头,姜白榆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时隔近半个月再次见到齐若,姜白榆内心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对于这个交往不深的同寝室友,在短暂的诧异之余,就只余下面对陌生人的平淡。
眼下直面对方,虽然齐若做了略微的修饰,却也不难看出他比起之前憔悴不少。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见你一面,姜白榆。”齐若开口。
“你有什么……”
“你不会以为,你和我是不同的吧?”
没等姜白榆把话说完,对方就自顾自地打断了他,语气中有掩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我不被当人看,你又何尝不是被人操控的金丝雀。”
姜白榆被他的说法弄得眉头一皱,但齐若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怔在原地——
“你连对方的家世背景都不清楚,算什么严格意义上的男朋友?”
“当初那些话是我传的没错,但我说错了吗?”齐若冷笑一声,向着姜白榆的方向逼近一步,“你所谓的男朋友对你在学校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你猜他为什么不在谣言传出的时候就立马帮你澄清?”
“不过是想借着这股风把你困在他的身边罢了。”
“我、温池砚,甚至连和你要好的盛锦,我们或许都只是他的棋子。”
姜白榆对齐若这接二连三的话语感到莫名其妙,但他才将将表现出疑惑,齐若就扬眉嗤笑一声,“你还不知道吗?”
“你那位男朋友的母家姓温啊。”
姜白榆瞳孔微缩,落在身侧的指节轻轻一动。
“你猜猜,温池砚作为温家的私生子,想在那一堆正统继承人里爬上温家家主的位置,除了借他这个名义上的表哥的力,还能依靠谁?”
“这些事情在这个圈子里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齐若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姜白榆,“但是这些你应该都不清楚吧?”
这些事情在上流圈子里确实不是什么秘密,齐若也只是因为跟的人有些身份,才逐渐了解到一些。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们几个专业不同,像温池砚和盛锦那种家世的人,会和你住在同一个寝室。”
齐若说着再次发出一声冷笑,不知道是在假意怜悯姜白榆,还是在嘲讽他自己,“你说,我们每个人都是在精挑细选之后才被送到你身边,名义上是在保护,但实际上呢?”
“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最擅长让鳯猎物自投罗网。”
所有寝室的安排都是在开学前就决定好的,而那个时候,姜白榆甚至还没有和宋纪成为恋人。
那个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的打算,开学前?抑或是更早——
姜白榆知道齐若的话或许有一部分是正确的,因为他自己也隐隐有所察觉,但因为太过细微而导致了忽视。但他不能全凭一个外人的空口白话就去怀疑已经和自己交往有些时长的恋人。
“这些事情,我会亲口去问他。”
“随便你。”
反正他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齐若的日子不好过,自然也不想让在他看来和他有着同一处境的姜白榆好过,但这里是那个男人的地盘,他能够跟着人进来已是不易,自然不敢再做些什么。
知道这些事情的揭露已经足够被姜白榆造成冲击,齐若没再说些什么,再次用一种可怜中夹杂着嫉妒的眼神瞥了眼姜白榆,旋即转身离开。
等人走后,姜白榆低着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番话造成的影响让他打消了四处走动的念头,但同时也并不想再回前厅去,思索了一番,索性打算找人问问哪里有休息的房间。
然而没等姜白榆找到宅子里的佣人,就在走廊间迎面遇上了一个此刻他最不愿见到的人。
大概是暖气开得足,宋纪领口处的扣子解开两颗,身上沉了些轻微的酒气,混合着熟悉的烟熏木质调香,再加上这人漫不经心就能彰显矜贵的举止,不用刻意去做就显得足够性感。
但姜白榆却在眼前人的身上感觉到了轻微的陌生。
“宝贝。”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宋纪的愉悦外放几分,不再是平素里圆滑的温和,而是切切实实只向心上人展露的喜悦,“我好高兴。”
他垂了垂眼,指腹细细摩挲过姜白榆的脸颊,“今天见过的所有人都说我们很般配。”
姜白榆没说话。
那些人说出的话里大概有八成都是曲意逢迎的场面话,不过是语气恰到好处地用得真切了些,但以对方见惯了人情世故的地位来说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可偏偏却还表现得这么开心。
这让姜白榆有些难以将心中的质问脱口而出。
“怎么?”
敏锐地察觉到姜白榆的情绪,宋纪敛了笑,捏着姜白榆的下巴让他仰起脸来,垂眸细细打量他眼底的情绪,随后笃定地得出一个答案,“我们阿榆看起来不太开心。”
“是谁惹了你?”
分明是极其轻微的吐息和没什么起伏的语调,却刹那间让姜白榆的后背不自觉地攀上些许冷意。似乎此刻他只要从口中说出一个人的名字,那么那个人的下场不然不太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