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纸伞下,她执
素帕抹过脸颊上的一点殷红血迹,眉眼清冷,不见半点情绪。
叶檄当空溜出声哨响,跟着便有两名暗卫来到眼前。
“将房里的尸身处置了,勿露痕迹。”叶檄道。
暗卫领命,双双窜入室中。
回寝殿的路上,裴筠筠向叶檄道谢:“王爷总埋怨我杀人手法残忍,这回还要多谢侍卫长代我动手了。”
“姑娘哪里话。”
叶檄对这声谢,多少有些受之有愧。
适才进得房中,裴筠筠开宗明义,直接将当时厉无名为她所杀的真相告与厉无锋所知,同时,亦将厉无名死前得知的,关于羽雁双子的秘密尽数告知。
厉无锋当时的脸色——震惊、愤慨、悔恨、不知所措。
等等等等,根本不够形容。
她问厉无锋,是不是很后悔——若是他早知真相如此,自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将羽雁推入绝境,而此间他自作聪明,却受困于睿王府,哪管知晓了元隽的软肋,也再无能为力。
这样的滋味,很不好受罢?
她话音落地顷刻,厉无锋瞪向她的目光,若是带着温度,便足以在倾盆大雨之中将整座睿王府燃烧殆尽了。
跟着,便是惊雷中,他的奋力一吼,彻底终结在叶檄朝他刺去的一剑里。
回味了一番当时场面,叶檄道:“倒是我要感谢姑娘,今夜让我见识到了这样一场爽快的好戏。”
裴筠筠淡笑未语,又走了一段,她忽然问:“之前在铁壁时,听说两翅已有要
乱起来的苗头,不知这会儿情况如何了?”
“右翅王大限将至,估计也就在这个把月了。王驾一薨,后头的事,姑娘想必也能预见。”
个把月……
听了这个消息,一直到回了寝殿,叶檄复命离去之后,她还陷在沉思里走不出来。
“怎么了?”元隽见她如此,颇有些担心:“你可不像是个杀了人之后会睡不好觉的。”
裴筠筠白了他一眼,回神佯作乏累的揉了揉眼睛:“没什么,就是被雨声吵嚷的有些烦心罢了。”
见她不愿意说,元隽想了想,也没追问,直说太晚了,让她快些回去安置。
翌日,进宫请安拜别的路上,元隽问了叶檄,昨夜裴筠筠去料理那人时,可曾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叶檄想来想去,也不觉有何异常之处,只将她曾问起两翅之事的事情与他说了。
是因为这个?
元隽想了半天,还是觉得有些牵强。
“对了,我叫你安排事可都安排好了?”
闻言,叶檄反应了一下,道:“是,属下已经传信给绿妆了,她在那头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三书六礼之事事无巨细,只等您选派了求亲使直接去右翅请婚便是。”
“扶夫人呢?”他问,“之前本王述为元秀求亲右翅王姬之事的家书,扶夫人一直未有回音,绿妆劝了这么长时日,夫人还是没点头吗?”
叶檄有些为难:“这个……绿妆传来的消息里也未曾提到过,属下亦不知
晓。”顿了顿,他道:“不过,长兄为父,扶夫人愿与不愿,其实并无妨碍。”
“在理上自不妨碍,可在情上便要有所顾及了。”元隽道,“……不过此事确实等不得,右翅王一旦薨逝,这婚不得成,要耽误的事情可不少。……这样,稍后回府你便传王令回羽雁,请族中八叔为求亲使,领聘礼前往右翅,为三公子求亲。”
叶檄应声领命。
趁着元隽今日入宫拜别之际,裴筠筠也一早便出府,去肃王府探望了王妃一番。
这个时辰,摄政王自是在宫中处置政务,王府中倒也清静,裴筠筠见王妃请了安、探了脉,又陪着说了一会子话,看着时辰,刚要起身告别,这时外头侍婢传话,说是太子殿下来找世子。
王妃听了,还有些疑惑,“子暄早几日便被他父王派出京办事了,怎么太子不知么?”她说着,叹了口气,同侍女宜君道:“你去同太子告诉一声,就说世子出门,这些日子都不在府中,劳太子走动这一躺了。”说着,她看了眼裴筠筠,继续道:“正好也替我送裴姑娘出门。”
宜君恭敬应是,裴筠筠心头活络了一番,便也就势随宜君一起出门了。
前堂见了元殊,宜君将王妃嘱托一一相告,元殊只说自己糊涂,叨扰伯母,实属不该,宜君闻言连道不敢,元殊使其代自己向伯母致歉,跟着也便告辞。
府门前,裴筠筠福了福身,道一
声恭送太子,抬首却见元殊就站在那儿看着自己,脚下迟迟未动。
打从他一到肃王府,裴筠筠心下便已了然他所为何来,此间,直起双膝,不由笑道:“殿下,今日往来肃王府,是来找肃王世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