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我用包头巾捧了一捧雪冲进来,那雪已化作水,我用那湿漉漉的巾帕掩住了口鼻。
就在我失望的时候,我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已经炸得面目全非。他手指上的戒指,是黑大哥!
我瘫坐在地,欲哭无泪,惊恐难过,我掉头再去搜寻,却一无所获。
就在我向外冲去的时候,脚腕忽然被一只大手一把抓住。我慌得惊叫跳脚,惊呼着「鬼呀!」
我拼命打喷嚏,因为阿娘说过,鬼怕听喷嚏声。
我却看到一个血糊糊的身影。
那面容满是血腥泥污不可辨,但那双灿若晨星的眼令我认出他,大少爷赵耀先。
「七,七月~」
少爷,是少爷!我又惊又喜,不顾一切地想要去搀起他。
「别,别管我,去救,老黑!」他气息微弱地对我说。
可是,黑大哥他已经……
踉踉跄跄向外冲,火舌吞没了我们,冲出倒塌的房子那一瞬,我不顾自己慌忙刨雪压去他身上,扑灭那熊熊火苗。
而就在那一刻,我听到他竭尽全力地嚎叫:「快躲开!要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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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竭尽周身的气力一把将我推开。
「轰隆隆」又是几声巨响,热浪将我抛出,我再醒来时,四周一旁鬼哭狼嚎般的惨景。
官兵来了,叫嚣着驱赶众人。
不过那一刻,我觉得大事不妙。
我急中生智,奋力将少爷推滚去坍塌的断墙角落,迅速用积雪将他掩埋,再掩饰了地上痕迹。
所幸现场一片混乱,哭爹喊娘。
官兵包围了着火的作坊也因怕爆炸不敢向前。
我则紧张的想着法子。我该怎么把少爷从墙根儿挪走?看着官兵就在我眼前往来搜寻,我吓得心跳如擂鼓,这可怎么逃?
慌乱的人群你推我搡哭喊着寻找亲人,受伤的邻居浑身是血在我眼前被抬走。
拂晓前的黑暗最是瘆人,又是那么难捱。天上飘雪,星月隐形。
不能这么等死!便是少爷不被发现,也会被冻死,况且他一身重伤。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让我挣扎起身,溜着墙根儿向冒着灰烟的作坊后的小河摸去。那里悬着一个石磨盘,是平日里黑先生晨练打太极练推手用的。用辘轳麻绳高高吊在河堤旁。我奋力推动那石磨盘让他晃动起来,再解开绳索。那石磨盘就滚落砸下,在岸上跳了几下滚落河水里。「咚」的一声巨响溅起水花,也引来官兵们的回头。
「有人跳水逃跑啦!」我大声喊着,指点着水面涟漪,火光下依然看得清晰。
闻讯包抄过来的官兵纷纷卷起裤腿就要下水去追拿逃犯。
我趁人不备逃回断墙处,用帕子蒙脸,又从雪堆里刨出少爷。我寻个破麻袋将他包裹遮挡,掩饰他一身的血肉模糊。快呀,快些逃!否则官兵查来,就插翅难飞了。就当我把少爷拖出来的那一刻,仿佛觉得哪里不对劲。我回头看看,惊得要吓瘫过去。少爷,他,他怎么少了一条腿?
空荡荡的裤管里满是血,那一条左腿不见了。
我后背发麻,周身抽搐,但是此刻我已经顾不得许多,逃命要紧。
我咬咬牙,用裤带拼命勒紧少爷那条断腿,让他不再流血。
我背起少爷,跌跌撞撞地随着抬伤员的众人离开火场。不敢让人发现,更不敢让人帮忙。
我跌倒又爬起来,再背起少爷,继续向前。
手脚冻得麻木,已经不觉疼痛。我低声呼唤着他:「少爷,醒醒,就要到医馆了。就在前面。」
前面,是个医馆,
少爷的伤势瞒不过郎中的眼。郎中简单的为少爷处理伤口,又不时打量我几眼,那眸光令我不安。
但看着我心急如焚欲哭无泪的样子,郎中低声叮嘱我:「官兵很快就要搜来。你快走吧。」
消息一旦透露,少爷将有杀身之祸。
我千恩万谢过后,趁乱将简单清洗伤口包扎后的少爷偷偷背走。
我寻回那辆单车,将少爷挂在车大梁上,像他当初载我回家时那样,但地滑不平,几次我连车同他摔倒在雪地里。
我的膝盖出血,手也破了。
我咬牙爬起,解下腰带将他绑在我身上,就这么一路跌跌撞撞,冲向我山上的家。
「少爷,就快到了,少爷你忍忍。」
我咬破了唇,自己毫不觉察,一股莫名的意志让我冲向战场般勇往无敌。
终于,我看到了山坡上那破旧的房子,看到了村口的大树,看到了希望。
天光也渐渐放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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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乎爬去家门,双腿无力,我拼命擂门。